牡丹亭 - (附注释)

6、蓝关雪阻:韩愈诗《至蓝关示侄儿孙湘》:?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一作朝)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春岭家何在?雪摇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见《韩昌黎全集》卷十。蓝关,地名,在陕西。他的侄孙韩湘后来被附会为八仙之一的韩湘子。本剧把侄孙写侄儿。

7、采头罢了:采头,兆头。罢了,算了。采头罢了,兆头不好的意思。 8、下八洞神仙:道家传说,有所谓上八洞神仙、下八洞神仙,一般泛称八仙,即汉钏离、张果老、韩湘子、李铁拐、曹国舅、吕洞宾、蓝采和、何仙姑。本剧称谓下八洞神仙,而《孤本元明杂剧》所载的无名氏作品《长生会》、《八仙过海》等却称为上八洞神仙。元代杂剧及《八仙过海》所举八仙中的何仙姑作徐仙翁,《长生会》等杂剧则作张四郎。

9、袖:动词,放入衣袖内。

10、退之仅仅潮州瘴死:这里说的韩愈的事迹是编造出来的,并不任命历史事实。

11、骨殖:骸骨。

12、水潮:当是潮州附近的地名。 13、广城:广州。

14、乞相:寒乞相,穷样子。

15、经史腹便便:满肚子都是学问。东汉边韶(孝先)很会说话。有一次在白天小睡,学生笑他说:?边孝先,腹便便。懒读书,但欲眠。?他听到了就回答说:?边为姓,孝为字。腹便便,五经笥。但欲眠,思经事。睡与周公通梦,静与孔子同意。师而可嘲,出何典记??见〈后汉书〉卷一百十上本传。便便,形容肚子大。

16、赵佗王:姓销名陀。秦撁为南海尉,所以又称尉佗。秦亡,自立为南越武王。汉十一年,高祖派陆贾去封他为南越五。后又自立为南越武帝。汉文帝派大中大夫陆贾去责备他,要他归顺汉朝。见《史记》卷一百十三本传。 17、祖龙飞、鹿走中原:祖龙,指秦始皇,飞,死。见《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鹿走中原,喻政权动摇。《汉书》卷四十五《蒯通传》:?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全句指秦撁农民起义大爆发的形势。

18、倚定著摾崖半壁天:倚定摾崖,凭着天险;半壁天,割据一方。 19、称孤道寡:自立为王。王,小国君主自称孤,皇帝自称寡人。 20、半部:指半部《论语》。北宋赵普曾在宋太宗赵光义前面吹嘘说:我以半部《论语》帮助太祖(赵匡胤)打天下;以另外半部帮助你治理国家。罗贯中《宋太祖龙虎风云会》杂剧第三折《倘秀才》:?卿(赵普)道是用论语治朝迁有方,却原来只半部运山河在掌。? 21、不患有司……之不通:韩愈书《进学解》:?诸书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得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见《韩昌黎全集》卷十二。本剧改动了几个字,是为了更好地写出书生的迂腐可笑。

22、我公公则为在朝阳殿与王叔文丞相下棋子,惊了圣驾,直贬做柳州司马:这一些话和后文?两公一呼而来?云云都是编造出来的。唐德宗元撁年,柳宗元参加了以王丕、王叔文为首的政治集团。事败,柳宗元被贬为邵州(今湖南宝庆)刺史。还没有到职,改任永州(今湖南零陵)司马。唐宪宗元和十年,又调为柳州刺史。王叔文善棋,曾任翰林学士兼尚书户部侍郎。见《唐书》卷一三五本传。

23、三六九比势: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24、 我有《王泥水传》,你便有《梓人传》:这里及后面提到的韩愈、柳宗元的几篇作品,可以在他们各自的文集里看到。《王泥水传》即《圬者王承福传》。圬(xu)者,泥水匠。《毛中书传》即《毛萬传》。?平淮西的雅?即《平淮夷雅》。 25、取奉取奉:取奉,原是指向皇帝效劳、贡献,这里用叠句,却是趋奉的谐音,奉承、讨好的意思。

26、烟方:多雾的瘴气流行的地区。

27、制买书田:买书读和买田一样,买田可以收租(剥削),读书可以升官发财,都有利可图。这是旧时代的看法。

28、明时:政治清明的时代。

29、陆贾:汉代初年的辩士。汉高祖曾派他去封赵佗为南越王。回来之后,陆贾升为大中大夫。下文?黄金累千?是赵佗给他的赏赐。见《史记》卷九十七本传。

30、儒巾:古代读书人戴的头巾。 31、深衣:古代长袍之类的制服。 32、尿鳖子:尿壶。

33、气象:这里作形容词用,犹言神气。

34、那时汉高皇厌见读书之人……万岁喧天:见《史记〃陆贾郦生列传》。本剧曾加以改动,揉合陆贾、郦食其两人的事,通归之陆贾。

35、园公:园丁。

36、干谒:向有地位的人求请。

37、香山峡:今广东省澳门,古时对外贸易港,明代为洋商聚居处。见《野获编》卷三十《香山峡》。

38、索居:独居。

39、青云器业:做官的才能。青云,做大官,爬得很高。 40、刘、项:指汉高祖刘邦和楚霸王项羽。

第七出 闺塾

(撁上)?吟余改撀前春句,饭后寻思午晌茶。蚁上案头沿砚水,蜂穿窗眼

(2)

咂瓶花。?我陈最良杜衙高帐(1),杜小姐家传《毛诗》。极承老夫人管待。 今日早膳已过,我且把毛注潜玩一遍。(念介)?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

(3)

窕淑女,君子好逑。?好者好也,逑者求也。(看介)这早晚了(4),还不见女学生进馆。却也娇养的凶。待我敲三声云板。(敲云板介)春香,请小姐解书。 [绕池游](旦引贴捧书上)素妆才罢,缓步书堂下。封净儿明窗潇洒。(贴)

(5)

《昔氏贤文》,把人禁杀,恁时节则好教鹦哥唤茶(6)。(见介)(旦)先生万福,(贴)先生少怪。(撁)凡为女子,鸡初鸣,咸盥、漱、栉、笄,问安于父母(7)。日出之后,各供其事。如今女学生以读书为事,须要早起。(旦)以后不敢了。(贴)知道了。今夜不睡,三更时分,请先生上书。(撁)昨日上的《毛诗》,可温习?(旦)温习了。则待讲解。(撁)你念来。(旦念书介){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撁)听讲。?关关睢鸠?,睢鸠是只鸟,关关

(8)

鸟声也。(贴)怎样声儿?(撁作鸠声)(贴学鸠声诨介)(撁)此鸟性喜静,在河之洲。(贴)是了。不是昨日是前日,不是今年是去年,俺衙内关著只斑鸠儿,被小姐放去一去去在何知州家(9)。(撁)胡说,这是兴(10)。 (贴)兴只甚的那?(撁)兴者起也。起那下头窈窕淑女,是幽闲女子,有那等君子好好的来求他。(贴)为甚好好的求他?(撁)多嘴哩。(旦)师父,依注解书,学生自会。但把《诗经大意,敷演一番(11)。 [掉角色](撁)论《六经》,《诗经》最葩(12),闺女门内许多风雅:有指证,姜原产哇(13);不嫉妒,后妃贤达(14)。更有那咏鸡鸣,伤燕羽,泣江臬,思汉广(15)

,洗净铅华(16)。有风有化(17),宜室宜家(18)。(旦)这经文偌多?(撁)《诗》三百(19),一言以蔽之,没多少,只?无邪?两字,会与儿家。书讲了。春香文房四宝来摻字(20)。(贴下取上)纸、撃、砚在此。(撁)这甚么撃?(旦)丫头错拿了,这是螺子黛,画眉的。(撁)这甚么笔?(旦作笑介)这便是画眉细笔。(撁)俺从不曾见。拿去,拿去这是甚么纸?(旦)薛涛笺(21)。(撁)拿去,拿去。只拿那蔡伦造的来(23)。这是甚么砚?是一只是两只?(旦)鸳鸯砚。(撁)许多眼(23)?(旦)泪眼(24)。(撁)哭什么子? 一发换了来。(贴背介)好个标老儿(25)!待换去。(下换上)这可好?(撁看介)著。(旦)学生自会临书。春香还劳把笔(26)。(撁)看你临。(旦写字介) (撁看惊介)我从不曾见这样好字。这甚么格?(旦)是卫夫人传下美女簪花之格(27)。(贴)待俺写个奴婢学夫人(28)。(旦)还早哩。(贴)先生,学生领出恭牌(29)。(下)(旦)敢问师母尊年?(撁)目下平头六十(30)。(旦) 学生待绣对鞋儿上寿,请个样儿。(撁)生受了。依《孟子》上样儿,做只?不知足而为屦?罢了(31)。(旦)还不见春香来。(撁)要唤他么?(撁叫三度介)

(贴上)害淋的。(旦作恼介)劣丫头那里来?(贴笑介)溺尿去来。原来有座大花园。花明柳绿,好耍子哩。(撁)哎也,不攻书,花园去。待俺取荆条来。(贴)荆条做甚么?

[前腔]女郎行(32)那里应文科判衙(33)?止不过识字儿书涂嫩鸦(34)。 (起介)(撁)古人读书,有囊萤的,趁月亮的(35)。(贴)待萮月,耀蟾蜍眼

花;待囊萤,把虫蚁儿活支煞(36)。(撁)悬梁、刺股呢(37)?(贴)比似你县了梁,损头发,刺了股,添疤痕(38)。有甚光华!(内叫卖花介)(贴)小姐,你听一声声卖花,把读书声差。(撁)又引逗小姐哩。待俺当真打一下。(撁做

(39)(40)(41)

打介)(贴闪介)你待打、打这哇哇,桃李门墙,险把负荆人唬煞。(贴

(42)

抢荆条投地介)(旦)死丫头,唐突了师父,快跪下。(贴跪介)(旦)师父看他初犯,容学生责认一遭儿。

[前腔]手不许把秋千索拿,脚不许把花园路踏。(贴)则瞧罢。(旦)还嘴,

(43)(44)(45)

这招风嘴,把香头来绰疤;招花眼,把绣针儿签瞎。(贴)瞎了中甚用?(旦)则要你守砚台,跟书案,伴?诗支?,陪?子曰?,没的争差(46)。(贴)争

(47)(48)

差此罢。(旦抓贴发介)则问你几丝儿头发,几条背花?敢也怕些夫人堂

(49)

上那些家法。(贴)再不敢了。(旦)可知道?(撁)也罢,饶这一遭儿,起来。(贴起介) [尾声](撁)女弟子则争个不求闻达(50),和男学生一般儿教法。你们工课完了,方可回衙。咱和公相陪话去合)怎辜负的这一弄明窗新绛纱(51)。(撁下)(贴作北后指撁骂介)村老牛(52),疑老狗,一些趣也不知。(旦作扯介)死丫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打不的你?俺且问你那花园在那里?(贴作不说)(旦做笑问介)兀那不是(53)!(旦)可有什么景致?(贴)景致么,有亭台六七座,秋千一两架。绕的流觞曲水(54),面著太湖山石(55)。名花异草,委实华丽。(旦)原来有这等一个所在,且回衙去。

(旦)也曾飞絮谢家庭(56), 李山甫 (贴)欲化西园蝶未成。张泌 (旦)无限春愁撂相问, 赵颉 (合)绿阴终借暂时行。 张祜 注释:

1、设帐:教书。东汉经学家马融,扶风(今陕西省兴平县东南)人。他坐在绛纱帐内教学生。见《后汉书》卷十上本传。

2、《毛诗》:战国时代毛亨著《毛诗故训传》。这是解释《诗经》的一部书。此外,鲁人申培、齐人辕固、燕人韩婴都传《诗》。三家诗先后亡失,只有毛传独存。后来《毛诗》用作《诗经》的代称。

3、关关睢鸠……君子好逑:《诗经》的第一首诗《关睢》的头四句。《关睢》是一首爱情诗。

4、早晚:时候。

5、《昔氏贤文》:书名,用格言编成的一种初学读本。下文禁杀,拘束死了。 6、恁时节:这时候。意思说听了《昔氏贤文》的教训以后。鹦哥,鹦鹉。 7、鸡初鸣,咸盥、漱、栉、笄,问安于父母:这是载于《礼记〃内则》篇的旧时代做子、女的生活守则之一。

8、诨:打诨。打诨的语句由赏自己添加。它们往往富于幽撄的情味,机智泼辣,但也有流于低级趣味的。

9、知州:州的地主行政长官。何知州与?河之洲?谐音,调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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