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求知是问学,所以绝断性情,审美是移情,所以浸润性情。所以庄子的“濠梁之辩”是性情之作,是因感受到小鱼的快乐而快乐的佳作。
魏晋时期有一个故事,知识分子都很羡慕。这就是“雪夜访戴”。传说,一天晚上下大雪,王子猷从睡梦中醒来,打开窗户,发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于是命令仆人上酒。王先生一边慢步,一边吟诵着左思的《招隐诗》。忽然间就想到了老朋友戴逵,当时戴逵远在曹娥江上游的剡县,一时兴起,就命令仆人备船,要去见一见这位友人。经过一夜的行船,到了戴逵门前,却又不进去了,抽身而返。
仆人问其故,他说:“我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为什么一定要见戴逵呢?”这真是潇洒啊!王子猷雪夜访友只不过是一种形式,他享受的是访友的过程,冰雪之夜,兴尽而止,兴尽而返,何其乐哉!至于要不要见老朋友,全凭自己的高兴,与戴逵又有多少关系呢?
性情山水,我以为最高成就当属晚明张岱的《陶庵梦忆》和《西湖梦寻》。有人说,游记散文的最高成就是苏轼的前后《赤壁赋》,此说有一定的道理,从文学性、思想性等角度来说,游记散文超过前后《赤壁赋》的似乎还没有。但如果从性情的角度
考察,则又不然,苏轼的《赤壁赋》毕竟受宋代尚理风气的影响,作品中说理过多,题旨稍过沉重,不像张岱的作品,那么轻快、明丽、好玩,完全是“兴尽而止,兴尽而返”的情性之作。比如《西湖七月半》中有这样的句子:
其一,小船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素瓷静递,好友佳人,邀月同坐,或匿影树下,或逃嚣里湖,看月而人不见其看月之态,亦不作意看月者,看之。
作者说,西湖七月半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的,要看,就看看其中游湖看月的人吧。这里写的是第五种人,他
们喝着慢茶,陪着美女,隐匿树下,力避喧嚣,说是在看月,其实也不刻意,人们也看不见他们的神情,他们实际上是一群“文人雅士”。过了一会儿,作者舍周登岸,招呼朋友,饮酒乐甚,赏月之景一下子就从前面的嘈杂变得优雅:
此时月如镜新磨,山复整妆,湖复颒面,向之浅斟低唱者出,匿影树下者亦出。吾辈往通声气,拉与同坐。韵友来,名妓至,杯箸安,竹肉发。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吾辈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
这是一种名士之乐。三五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