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真经译文 下载本文

《文子》译文

一道原 *老子说:“有一个混然一体的东西,它存在于天地产生之前,没有具体的形状可言,其本性深远而微不可测,听不到它的声音,所以我只能勉强地为它命名,把这个混然一体的东西叫做‘道’。”道这个东西,最高而没有顶点,最深而不能测量,容纳涵括天地,承受着无影和无形,就像泉水一样汩汩而流,流动而不会衰竭,泉水流动起来虽然混浊,但它一旦平静下来就会慢慢地清澈了。它在空间上是无限的,在时间上也同样是无限的,道之微妙,确实不可把握,它可以缩小又可以伸张,可以黑暗也可以光明,可以柔软也可以刚强,可以含阴也可以吐阳,而能与日月星辰一样彰显光明。山因为有了道而高,渊因为有了道而深,野兽因为它而奔跑,鸟儿因为它而飞翔,鱼儿因为它而游动,凤凰因为它而翱翔,星辰因为它而运行,以灭亡换取存在,以卑下换取尊贵,以却退换取先进。古代的燧sui人、伏羲、神农,得到了道的纲纪和真谛,立足于道的核心,在精神上体会到了道的本质与其同游,用它来安抚了天下。所以道能总括天地的动静,道像车轮那样转动而不停止,像水那样流淌而不停歇,与万物同始同终。风起云涌,雷鸣雨降,只要与道同游,就能取法天地动静的规律,与万物共始终,应变于自然的变化。天下万物虽然都各有其特性和生长过程,但最终在本体上还是要复归到道上来,道既是起点,又是终点。以无为的精神去对待事物就可以合乎生死之道了,只要在内心保持无为的准则听凭自然,任凭自然地发展,虽是无为,实则有为,死生是一种自然规律,如听凭规律,就使生者不得不生,死者不得不死。凡是符合无为的言论、行为,就是符合了道的原则,也就可以与德相通。只要能保持清静无欲的心态而不自大,就可使阴阳调合刚柔得体适度,万物不同亦可各安其特性。调和阴阳,让四时按规律运行,融合五行,润泽草木,浸渍金石,就可使禽兽长得高大,毫毛亮丽润泽,鸟卵自然的特点不被破坏,兽胎不会没出生便死掉,只要动植物各随其性,各自按着其自身的规律生长和生活,就不会出现相互残害的情况。父亲也就没有丧子之忧,兄长也就没有哭弟的哀痛,儿童不孤,妇女不寡居,虹霓不会现于天空,盗贼不会行于天下,这就是怀德而产生的良性效应。最高的道产生万物,但万物之中却孕含有具体的道,虽然产生了它们却不主宰它们,万物都依赖它而生成,但万物之中却没有哪个会感知到道的生化长育之德。万物都因为它而死亡,却没有哪个会去怨恨道。收藏蓄积也不能越来越多,布施禀受也不会越来越少,这是因为道在空间上是无限的,无所谓盈亏。因为道无形无象没有固定的物质形态,所以这是一个恍恍惚惚永远也看不清楚的东西,根本没有具象可言;恍恍惚惚看不清楚而又无处不在的道,是永远没有穷尽的;处于幽深昏暗中的道,是应物而化,不居固定位置的;无所不能通达的道,是不会虚动的啊,它与刚柔相屈伸,它与阴阳相升降。

*老子说:大丈夫心神安逸无所思,清静无为无所虑,以天为华盖,以地为车子,以四时为马匹,认阴阳为驾驭马车之人,就可以无路而行,无怠而游,无门而出。以天为华盖则无所不覆,以地为车子则无所不载,四时为马则无所不使,阴阳御之则无所不顺。因此快速而不摆动,遥远而不辛劳,四肢不动,聪明不损,而能明察天下事物的人,是抓住了道的关键所在,观察到了道的末端细微之处。所以天下之事不可违背其规律而单凭主观想象去做,而应该按自然的趋势顺逆去应对天下之事,万物的变化是不可以探究的,只有抓住了道的关键之处去顺从它。所以体道之人内修道的根本,而不在外去修饰道的末端,磨砺其精神,平息其感知。所以说只要体会到了道的本质,按规律去做事,表面上似乎不存在了个人主观意志,但在客观上什么目的都能达到,不施加自己的主观意志,也会因势利导而达到天下大治。所谓的无为,就是不以个人主观意念凌驾于客观规律之上;所谓的无治,就是说不改变自然而因自然而治;所谓的无不治,就是因循着事物之间的相互联系因势利导而治理之。

*老子说:用道来治理百姓,就是要遵循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顺应自然界运动的客观趋势。这样,万物的变化就无不相合,各种事物的变化也就没有不合谐之处。所以,道就是虚无、平易、清静、柔弱、纯粹素朴。这五个方面,就是道的形象啊。所谓的虚无,是道的归宿;所谓的平易,是道的本质;所谓的清静,是道的镜子;所谓的柔弱,是道的作用。正反两个方面相反相成,互相转化,这是道的常规和常态;柔,是道的刚;弱,则是道的强。柔与刚,弱与强相反相成,柔可克刚,弱可胜强。所谓的纯粹素朴,是道的主体。虚空无为的人内心没有负载,清静平常的人内心没有累赘。嗜欲不存,是无为的极点;没有好恶,是平常的极点;一成不变,是清静的极点;不与物念相杂糅,是纯粹的极点。没有喜怒哀乐是德的极点。至人之治的方法,就是放弃自己的主观思维活动,消除自己的主观行为,依照道的要求废除自己的智慧,与百姓共同统一到道的标准上。遵守道的要点,在于减少其贪求,去掉其名位势利,除却其嗜欲,减少其思索忧虑。掌握了守道的要点就会做到明察,减少其贪求就会有所得。至人之治的方法,就是放弃自己的主观思维活动,消除自己的主观行为,依照道的要求废除自己的智慧,与百姓共同统一到道的标准上。遵守道

的要点,在于减少其贪求,去掉其名位势利,除却其嗜欲,减少其思索忧虑。掌握了守道的要点就会做到明察,减少其贪求就会有所得。所以,以内制外,就会百事不废,得到百姓内心的拥戴则外就能治理他们。内心得到了道的真谛,人的五脏就会安宁,思虑平息,筋骨强壮,耳目聪明。大道是坦荡荡并不艰险的,距离你的自身并不远,盲目地前往远方的人是寻找不到的,如返回来在自己身上寻求,就会得道于心。

*老子说:圣人不在于去治理别人,而在于自己治理自己。品德高的人不在于其势利名位,而在于其内心得到了道,使其身全,内心得道也就等于自己得到了天下;快乐不在于富贵,而在于调和,知道以自己为大以天下为小,这样就接近于道了。所以说:尽最大努力使心灵虚寂不存它念,就要切实坚守清静,万物都在生长发展,我从而观察它的循环往复。所谓的道,化育生成万物,始终没有形状,无声而不动,无名而处于混混沌沌之中,它至大而无边界可言,极其微小而看不到核心。没有范围和空间的限制,但却是有和无等万物之根,是万物之始出。得道的人以虚无、平易、清静、柔弱、纯粹素朴体会道的真谛,不与物欲相杂糅,其德行已经达到了天地之道,所以称其为真人,也即得道之人。真人知道以自己为大,以天地为小,重视自身的修养而轻视治理别人,不以物念扰乱恬愉的心境,不以欲望搅乱性隋,隐掉姓名,有道之世便藏身而去,无道之世便显露而出,以无为为准则,做无为之事物,以不知为智,怀自然之道,与天同心,呼吸阴阳,吐故纳新,顺应自然,与阴阳同步,与刚柔共屈伸,与阴阳同升降,与天同心,与道同体;无所谓快乐,无所谓痛苦,无所谓喜悦,无所谓愤怒,与万物暗合,无非无是。寒暑燥湿之虐攻于外而伤形,形穷而神闭塞;喜怒思虑之患攻于内而伤神,神尽而形有余,精神无存,余形虽在,难能持久。所以真人用心养性,能得形神相持则恶梦不久,安枕而无忧。孔子问什么是道,

*老子说:使你的形貌端正,使你的视力专一,自然之气就将会到来,使你的智慧收持,使你的仪容端正,精神就将附着在你的身上,你就将会有德,你就将会有道。直视而无知的状态呀,就好像刚出生的小牛,而不要探求那些巧故,形貌像枯木一样,内心像死灰一样没有活动,真正充实了知识而不以伪诈自持,心胸宽广而不用心去谋划,“知道了天下四方的事情,能知而不以为知吗?”

*老子说:事物的发生是随着变化而动的,变化产生于时间,知道时间是不固定运行的,所以,“道,可以说得出来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道;名,名字可以叫得出来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名”。儒家的典籍《诗》、《书》、《礼》、《乐》等是用来记载圣贤之言的,言出于圣贤之口,圣贤之人不知道永恒,只是粗略地知道立言,不知应变,所以典籍之言,就不是永恒的道;典籍所记载的圣贤之言,是可以叫得出来的东西,但能称呼的名不限于一名,名又有真伪之别,所以是非典籍所能收藏的。议论太多,注定行不通,还不如保持适中。抛弃那些文化学识,才能免于忧患,抛弃了聪明和智慧,人民才有百倍的利益。只有回到原始状态,才是从根本上治理国家的好办法。人生而寂静,这才是自然的本质,受物质利益的引诱而有所行动,就会破坏先天恬静的本质,是人性的祸害,物质利益到了而有所回应,智慧就有了动摇;智慧与物质利益相接触,而好恶之念也就得以生成;好恶之念表现出来,而智慧就会被外界所引诱,而又不能返回本性,于是人的自然之性也就泯灭丧失了。因此,圣人不以人力去改变自然生成的状态,在外表虽然可以人力去改变自然生成的状态,在外表虽然可以与物质利益相接触,但在内心却仍然要保持其自然之性,所以,能达于道的人,恢复到清静的自然之性,穷尽于物质利益者,到最后仍是碌碌无为。以清静的自然之性养护智慧,以淡漠的性情调合精神,就能够停息在大道之上,遵循着自然之理就能让精神与道同游,不背离大道而使性守虚静,而顺乎人事,让智慧与物质利益相接触,便会生好恶之念,好恶之念生便会破坏清静,扰乱本性,跌入到俗尘之中;所以圣人不以人事扰乱自然之理,不以贪欲破坏自然之性,不事谋划,临事顺从自然而治,自会得当,不言而有信,不虑而有得,不为而有成,无为而无不能为。这就是圣人虽在人民之上统治,而人民不感到有负担,在人民之前领导,而人民不认为有妨碍的道理。天下的百姓都归顺他,奸滑邪佞之入都惧怕他,因为他不与天下的万物相争,所以天下没有人能争得赢他,没有人敢于同他相争。

*老子说:人如果放纵欲望迷失本性的话,治国与治身的行动就不可能正确,用其来治理国家就会发生动乱,用其来治理自身就会变得邪恶,所以不知道道的人,就不能用它来返归本性,不通达事物的人,就不能清静无为。最初的人之本性是没有邪恶和污秽的,但长久地被社会上的事物所熏染,就会发生变化,变化后失去了本性就会与被社会习俗所同化的性相混合。水的本性是想清澈,但沙子和石头污染了它.人的本性是想清静,但嗜好和欲望侵害了它,只有圣人才能脱离外物的浸渍zi而返归到本性上来。因此圣人不被物欲所使役,不被欲望扰乱恬愉的心态,他们对于欢乐之事并不感到高兴,他们对于忧愁之事并不感到悲哀,无忧无乐,情绪不为外物所动,所以他们处于高处而不危险,安稳而不倾斜。所以听到好言善论,虽然是愚钝的人也知道高兴而接受它,称赞圣德高行,虽然是不肖的人也知道去

羡慕它;谈论的人多而施行者少,羡慕的人多而实践者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被社会上的名利地位和风俗习惯所牵系。所以说:“我无所作为而百姓自然顺化,我喜好无贪欲而百姓自然富足,我喜好清静而百姓自然端正,我没有贪欲而百姓自然淳朴。”无心合于天下也。清静,是德的最高境界;柔弱,是道的用途;虚无和恬愉,是万物之祖。清静、柔弱、虚无恬愉三者并行就符合了无为之道。无形,也就是一。一,则是无固定形状,行于天下,周于万物而无穷的那个东西。它布德而不尽,用之而不可见,视而不可睹,听而不可闻,无形中生出的有形。无声而五音却在鸣响,无味而五味却已形成,无色而五色却已组成,所以有形的事物生于无形的事物当中,有形的道生于无形的道之中。音阶的数量不过才五个,但五音相间变化为各种声音,使人听不胜听;味的数量不过才五个,但五味相间变化为各种睐道,使人尝不胜尝;颜色的数量不过才五个,但五色相间变化为各种颜色,使人观不胜观。音阶,五音之本的宫一确立而五音就已形成:味道,五味之本的甘一确立而五味就已确定;颜色,五色之本的白一确立而五色就已组成;道,万物之本的一一确立而万物就已生成了。所以,一的道,可以施行于四海天下;一的广阔辽远,可以遍察于天地之间;一之道的整体敦厚得像未经雕凿的木材;一之道的分离包容一切像长江大河的奔腾混浊,混浊停止安静下来,就会慢慢澄清,空虚之后又可以渐渐充足,波涛起伏奔涌像大海一样,动摇的样子像浮云一样,像无却有,像无却存。

*老子说:天下的万事万物,都容纳在一个孔洞之内,百事的根源,都出于一个门径之内,都产生于道,所以圣人一度沿着法则而行,不改变其根本,不改变其常道,依循准绳,曲直都因应于物体而定。喜怒,是道的邪恶;忧悲,是德的邪恶;好恶,是心的过错;嗜欲,是性的累赘。人大怒就会伤害阴气,大喜就会伤害阳气,少气引发喑yin哑而口不能言,惊悸恐怖就会心乱不安,忧悲焦心,疾病累积就成了。人如果能除去大怒、大喜、少气、。京怖和忧悲,就能与神明相合了。所谓的神明,也就是内心得道。内心得道,五脏就会安宁,思虑平息,耳目聪明,筋骨强劲,疏达事理而不谬误,坚强而不可折断,无所太过,无所不及。天下没有比水更柔弱的东西了,水作为道,广袤mao(土地的面积,东西的宽度为广,南北的长度为袤)不可极尽,幽深不可测量,长大不可穷尽,波及遥远没有边际,增加减少,没有限量,上天可为雨露,入地可为润泽,万物由此不得不生,百事不得不成。包惠群生而无私,思泽及于小虫而不求报答,富足可赡养天下而不枯竭,德施于百姓而不耗损,行动不左右而无所不在,幽微不可获得而难于把握,击之不创,刺之不伤,斩之不断,烧之不坏,柔弱地流淌而不可离散,但其锋利却可贯穿金石,强大可以泽润天下,有余与不足,任天下取舍,禀受万物而无所谓先后,无私无公,与天地一样洪大,这就是最高的德。水之所以能成就其最高的德,就在于其柔弱润滑。所以说:“天下最柔弱的东西,能在天下最坚硬的东西中穿来穿去,这个无形的力量,能透过没有空隙的物体。”无形是事物的太祖,无音是事类的大宗。得道之人通达于心灵,与天地治理人,执着玄德于内心,而化行如精神。因此永恒的道真是太大了,不用发号施令而移风易俗,这大概只是内心的自然趋向吧。万物有所生而独含其根质,百事有所出而独守其门径,故能以无穷为穷,以无极为极,照物而不迷惑,响应而不停止。 *老子说:得道的人,志于柔弱而事于刚强果断,内心虚空而应变不失当。志于柔弱的人柔软安静(毳,鸟兽的细毛),敛藏于不取之中,行动于不能之中,清静淡然无所作为,按时而动,时行则行,时止则止,故“贵必须以贱为根本,高必须以下为基础”。依托以小包大,以内心而制约外物,奉柔却能刚,则可战胜一切,抵御一切侵犯,应对变化审时度势,则没有什么东西会伤害于你。想要刚的人必须用柔去坚守它,想要强的人必须用弱去保护它;积累的柔就是刚,积累的弱就是强,观察其所积累的程度,就可知其存亡。强可以战胜不如自己强的人,至于强到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则正好相敌;而柔胜出于自己之上的人,那么他的力量就无可限量了,所以说:“兵太强大就容易被消灭,木太强硬就容易被折断。”皮革太张大就容易破裂,牙齿坚硬于舌头故先折断脱落,所以,“柔弱的东西才应属于生存一类的主体,坚强的东西终归于死亡一类”。最先倡导的人一定终止在路上,后动的人才能探求到源头和根本。执道以变化相合,先可制约于后,后也可制约于先,为什么这样呢?处静而知变,那么先可以制约后;观变而返静,那么后可以制先。动静无为,则可先后同制,制约的主动权在于我,所以就可以不被人所制约。所说的后者,要调整其情势而合于时间,时间的变化很快容不得停息,比事物先动肯定是过分的,比事物后动则又肯定是来不及的。日月运行,周而复始,时间不等人,不能与人同游,所以圣人不以一尺长的玉璧为宝贵,而反以一寸的光阴为宝贵,珍惜极短的时光,这是因为时光难得而易失。因此,圣人随着时间的变化而行事,凭借着自己的资质而取得成就,坚守清静之道,拘持柔弱之性,因循而应变,随动而行事,常后发制人而不先发制人,柔弱以保持清静,安徐(安详从容)以保持稳定,成就越大会越坚定,就会无往而不胜,没有谁可与你相抗衡。

*老子说:巧诈之心藏于胸中,即使纯洁也不纯粹,精神和道德不全聚于一身的人,不知其胸怀能包容多大。胸中没有欲望和害人之心的人,饿虎即使尾随其后都不能加害于他,而何况于人呢。体会了道的人精神即使散失了也不会

穷尽,以道而化治于人,因此施之无穷,反之,依靠诈伪机巧的人则是劳而无功。法苛刑严,并不是帝王之基业。频繁地使用鞭子,并不是骑马就能达到远方的好方法。好恶繁多,灾祸就会相随。所以,先王的法度并不是主观而产生的东西,是继承而来的;那些法苛刑严的东西并不是必定施行的,只可遵守而已。所以能够因循就会变大,产生就会变得细密,能够遵守就会巩固,做就会失败。所以任凭耳目而听而看而不加约束,既劳心又不聪明;以智虑为治术的人,必然是苦心而无功。因此,与道合为一体的人,会不听而聪,不视而明,无心而为,不谋而成。任凭一人的才能是难以达到至治的,一个人的能力尚不足以治理三亩之宅,遵循道理的变数,依据天地自然的规律,即使是六合(上下东西南北)之地亦不足治理。偏听于非议或者称誉,双眼过度迷恋于色彩,礼诚不足以施爱,唯有神德全聚于一身才可以胸怀远大。在战争所造成的祸患之中,没有什么会比因为个人的志向所造成的祸患更惨的了,即使是莫邪(宝剑)也要在其下;没有比阴阳再大的寇了,而敲响战鼓发动战争则要小得多。所说的大寇横尸于地而不谈气节,中寇隐藏于山中,小寇逃遁于民间,所以说:“人们的智力越发达,令人称奇的东西就越多;法令越细密分明,盗贼反而会越多。”去掉智和法而清静无为,天祸就不会兴起,故“以智治国,是国家的灾害;不以智治国,是国家的造化”。人民知识多了,就不好统治,如果人民知识少了,就可以不用“智”来治理国家了,故是国家的福。无为之道大,有为之人事小;无为之道强,有为之人事弱;无为之道实,有为之人事虚。有形产生于无形,无形才是万物成名成形的根源。成名成形是具体的物体,其形成的根源就是万物之始,是道。有形则有声,无形则无声;有形产生于无形,故无形是有形的根源和始祖。广厚有名可言,有名可言就是贵全;俭薄无名可言,无名可言就是贱轻。殷富有名可言,有名可言就是尊宠;贫寡无名可言,无名可言就是卑辱。雄牡有名可言,有名可言就是彰明;雌牝无名可言,无名可言就是隐约。有余者有名可言,有名可言就是高贤;不足者无名可言,无名可言就是任下。有功即有名,无功即无名,有名产生于无名,无名是有名之母。道是有与无的相生,难与易的相辅相成,互相转化,因此圣人执道虚静微妙以育成其德。所以有道即有德,有德即有功,有功即有名,有名即复归于道,功名长久,可终身无殃。王公有功名,孤寡无功名,所以说圣人自称孤家寡德之人。归结到根本,功成而不据功为已有,故有功以为利,无名以为用。上古的时候人民童稚蒙昧,不知东西与物产,体貌与性情吻合,思想与行动一致,言语与行动一致,行动与道相合,崇尚质朴而不文饰。他们的衣服保暖而无色彩,他们的兵器不锋利而无刃。行走安详缓慢,眼睛呆滞无欲,凿井而饮水,耕田以供食,不布施,不求德,无高低长短之别。风俗齐一可以相随从,风俗淳朴,民间之事简单而易做。那种用自以为是和诈伪惑乱现实,用畸行歪道迷惑百姓的行为,圣人不认为那是世俗。二精诚

*老子说:天使自己达到那样的高度,地使自己达到那样的厚度,日月照耀,群星明亮闪烁,阴阳调和,并非人的作为使然,而是万物按着自己内在的活动规律去运动和变化,不需要人为的主观干涉。阴阳四季本来无心生养万物,雨露按时而降本来也无心润泽草木。神明(神灵,神祗)交接,阴阳调和,一切都是按其固有的规律在运行,万物也就应时而生,非其主观之所为,乃是不得不生。道,藏精诚于内部,栖神明于内心,静漠恬淡,和悦在胸中,空旷寂静而无形,沉静而无声。官府好像是无事可做,朝廷上好像是无人任事,没有隐士,没有逸民,没有劳役,没有冤刑。百官各循其职,政令不繁,刑罚不滥,无为而治,国家就会自然而治,这就是体道的结果。所以,普天之下的百姓没有不仰慕国君德政的,并均以国君的思想为法式,如此,即使是需要通过多重语言展转翻译的远方之国和不同风俗的民族,都会慕名而来朝见,不用亲至每一个家庭宣示而使人人皆知,人人可见,这只不过是推行了精诚之心,并将其施行于天下而已。所以,赏善罚暴才是真正的政令,其所以能施行,全赖于精诚之心,政令虽然清明但不能单独而行,必须与精诚同行,故凡是以道教化百姓而百姓不能服从的原因,就是精诚没有同时施行的缘故。

*老子说:天设日月,以次序排列星辰,陈设四时,调和阴阳,用太阳来暴晒,用夜晚来蕃殖,用风来干燥,用雨露来滋润。天生万物,没有谁能看出它的养育而万物却在生长;天杀万物,没有谁能看出它的伤害而万物却在消亡,这就叫做神明。因此圣人效法神明,其兴福,看不到他兴福的举措而福已经兴起;其除祸,看不到他除祸的举措而祸已经除掉。考察福祸兴除的原因却又得不到结果,观察福祸兴除的结果却又实实在在,其兴利除害若仅从每日观察,看不到它的功绩,如从一年的时间内去观察,就可以看到它的业绩了。寂然无声之中,圣人法天效地,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养民除害,兴利除弊,言而不失信,一言声闻于外,四方莫不响应震动,是以精诚之心深敛内藏,气感于天,阴阳顺之,神明佑之,而业绩自然显现。所以精诚藏于内,神气动于天地,如此则景星就会显现,黄龙降下,凤凰到来,醴泉出现,嘉谷生成,江河不溢水,大海风平浪静。反之,忤逆天道残害万物,则日蚀、月蚀就将要出现,五星也会失去了运行的轨道,乱了运行的秩序,四时相侵凌,白天昏暗,夜里明亮,昼夜失次,山崩川涸,冬天打雷夏天降霜。天与人之间可以相通,以气类相感,人事活动可以影响自然现象。所以国家将要灭亡的时候,天象就会改

变,世俗就会混乱,虹蜕就会显现。万物如此相连结,精气如此相接近,故神明之事,不可以用智巧去做,不可以用强力去取。所以圣人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合明,与鬼神合灵,与四时合信,怀天心,抱地气,执虚含和,这样不下殿堂足不出户就可以通行天下,变易习俗,百姓得以教化向善,都像圣人那样循天顺情,同于自然变化。

*老子说:人道,受命于天,全性保真,可不亏其身,遭急迫难,精通于天,行为可成。死生相同,不可胁迫侵凌,又何况以天地为纲维,包藏宇宙,返归自然,混同万物,造化含和,便视死如生。精诚形成于内,而对外则引导人心,这就是不传之道。圣人居上位,怀道而不言,却泽及万民。所以说不言之教化,其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啊!君臣离心,违背通达于天,神气就会相应验了,这就是不言之辩,不道之道是伪道。召唤远方之人使其皈依无为之道,亲近身边之人讲述清静之事,唯独夜行者,也即暗行其德的人才可能这样做。所以放弃战马并用其来耕田,战车不到达于远方,这就是坐驰陆沉,身形不动而心神驰于外,教化悄然而达。天道不可私自接近,无亲疏之别,没有去就之私,无欲则有余,有欲则不足。只有无欲无为,顺合自然之理,方能去凶得利。因此,以智巧去治理国家是难以持久的,唯有同于太和而保持自然,清静无为,以不动致动,以不变致万变,以神化世,才能持久。

*老子说:道与德的关系,就像韦(熟皮革)与革(生皮革)的关系一样,虽然名称有别,但其本质却是相同的,远看很相近,近看又有所区别,其所起的作用考核不到,但观察它却又实际存在。因此圣人就像镜子一样平静,对其不送不迎,物来则应,物去则静,所以应物而不藏其形,万物无所损伤。得到它的时候也就是失去它的时候,失去它的时候也就是得到它的时候,有得有失均为失道,只有无得无失方为得道。所以通达于太和的人,私下里就好像喝醉了美酒而舒适地卧息以游动于道的里面,好像没有从根本上脱离其宗旨,这就叫做大通于物,这是依恃不用便能成就其用啊。

*老子说:古代黄帝治理天下,调和日月的运行,理顺阴阳之气,使四季的时间长短按标准运行,修正乐律和历法,分别男女尊卑之位,明确君臣上下之礼,使强者不能袭击弱者,众者不能残害寡者,百姓保命而不夭亡,每年的谷物按时成熟而没有灾荒之年百官处事公正而不恂私,君臣上下协调融洽而不发生差错,法令明示而公开,百官执行起来公正而不偏私,耕田者互相让地,道不拾遗,交易的时候不预先买卖,诚实而有信。故在那时,日月星辰没有失序,都在正常的运行,风雨按时调节,五谷丰昌,凤凰在殿庭间自由飞翔,麒麟在郊外信步而游,天下一片昌明景象。伏牺氏治理天下的时候,头枕在石上,身睡在草上,尚简约原始,秋收冬藏,依靠大地,怀抱圆天。凡阴阳二气堵塞凝积不通之处便开通理顺它,凡气乱不顺残物伤民比较严重之处便断绝制止它。那些百姓还处在童稚蒙昧状态而不知东西物产,视野呆滞,行路缓慢,天真而自得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的由来,无目的地到处漫游,不知道自己的本始,自生自养而始终不如将去往何方。故在那时,禽兽虫蛇都藏起自己的爪牙,收敛自己的毒害,其功劳可与天地相比量。到了黄帝的时候情况要坏于太祖伏牺的时候,然而黄帝不彰显其功劳,不宣扬其名字,归隐于真人之道,以顺从天地之本性。什么原因呢?这是因为道德已上通达于天,下通达于地,内去心智,外忘事故,如混沌之无为,顺应自然之妙理啊,无为而治,如此而已。

*老子说:天不安定,日月便无所运行;地不稳定,草木便无所生长;身不安宁,是非便无所形成。因此有真人之后才会有真智,其所持的是非标准不确定、不明显,怎么才能知道我所谓“知”的东西不是“不知”的东西呢?积累的恩惠厚重就可使万民高兴欣然,人人都自乐其性,这就是仁;大功得以褒举,好的名声得以彰显,君臣之礼得以遵守,上下之位得以摆正,亲疏关系得以明确,危亡之国得以延祚(zuo延续福禄),绝世之世家得以继承,后代未能得立者得以嗣立,这就是义;关闭九窍,收藏意志,抛弃聪明,返归无识,以无知无识的状态无目的漫游在尘垢之外,脱离人事纷争的社会,自由自在地放任精神于绝对自由的时空领域,含阴吐阳而与万物相同合,这就是德。因此道的散布而出就是德,德的溢满而流就是仁义,仁义一经确立而道就废掉了。

*老子说:神散布而出其言语则不免浮泛而不实,德流荡而出其行动则不免巧诈而造作,内心没有至精,心失所守,而言行必然在外面显露出来,这就不可避免地身为物所役使了。精有耗尽而行则是不可穷极的,所持守不定而在外面又过于沉溺在世俗之风中。因此,圣人内修道德而不对外文饰仁义,懂得九窍四肢的用途,而优游于精与神的和谐之中,这就是圣人之游。

*老子说:至于说到圣人之游,即是在至虚中运动,在太无中优游,驰骋于世俗之外,于不知所由中行进,在无声中倾听,在无形中观察,不被世俗所束缚,不被世俗所挂系。所以圣人能够以道教化天下,乃在于真人不逾越于上述之外;贤人能够以道矫正世俗,乃在于圣人不看,任道在那里自然地起作用。人如果被世俗所束缚,必然是形被挂系而神外漏,故不免于牵累,使自己被外物所牵累的人,必定是其心神早已被外物所牵累,早巳外漏于世俗了。

*老子说:作为一国之君,要不劳思虑,不炫耀个人智能,安静不急躁而以静制动,胸怀仁诚之心,好雨就会按时而降,则五谷蕃殖,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每月按时观察考核,年终献功,养育百姓兼爱无私,威容严厉而不训诫,法律省却而不苛繁,教化如神喻,法令宽刑狱缓,监狱空虚,天下同俗,莫怀奸心,这就是圣人所施的仁惠。国君好攫jue取并贪得无厌,则臣下便贪功而不让,百姓贫苦而纷争生成,下再大的力气去治理也是辛劳而无功,智巧奸诈萌生,盗贼越来越多,上下相互抱怨,政令便无法推行。水质混浊鱼口就要露出水面,政令苛峻百姓就会骚乱,国君多欲望臣下就多狡诈,国君多烦扰臣下就多不安定,国君多贪求臣下就多纷争,不整治其本而救治于末,无异于凿渠而止水,抱薪而救火。圣人事简省而治,求寡少而达到富足,不施而仁,不言而信,不求而得,无为而成。胸怀自然之性,保持至真之情,秉赋道德推行精诚,天下无不顺从,就好像响的回声,影的像形一样,这才是治理的根本方法啊。

*老子说:精神散布在外面,智虑流荡在胸中,是不能治形的,精神专注于远方,则近处的事物就会亡失。故“足不出大门,就能知道天下之事,眼不望窗外,就能知道自然之道,走得越远,知道得越少。”这是说精诚发自于内心,神气就会感动于天。

*老子说:冬日之阳,夏日之阴,万物都归向它而没有谁来主使其如此,这是一种极客观、极自然的行为,是穷尽自然至为精诚的感应,不召而来,不去而往,深远不可见,不知所为者而功效自成;依靠双眼才看见,依靠话语才行动,要想达到大治真是太困难了。皋陶失声口不能言而为大理官,天下没有残酷的刑法,显然语言不是那么的重要啊;师旷眼盲看不见物而为太宰官,晋国没有混乱的政令,显然目见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啊;不言之政令,不视之识见,正是圣人效法的东西。百姓被君王所教化,不是从他的语言上,而是从他的行动上,故人君好勇,不让百姓争斗而国家也必然多难,逐渐地还一定会发生抢劫杀人的动乱;人君好女色,不让百姓讽刺议论而国家也必然昏乱,慢慢积累以至于陷入淫浃之难。所以圣人精诚区别于胸中,好憎明辨于身外,言情相符,发号施令以明合于宗旨。故刑罚不足以移风,杀戮不足以禁奸,只有自然之教化才是最珍贵的。至精为神,精之所动,好像春气的生成,秋气的萧杀,春生秋杀,无情无致,无德无怨,听其自然而行。所以作为君子,就好像是射箭之人一样,在射的时候差之毫末,在终的时候就会有寻丈的差距。因此,对于统治百姓的人来说,治理人就如同射箭一样,发箭失之毫厘,箭落便会有寻丈之误差,治理百姓必须要慎重再慎重啊。

*老子说:公布法律设立奖赏而仍不能改变旧的风气和不良习俗,是不守诚心的缘故。所以听其声音就可知道其风气如何,察其音乐就可知道其习俗如何,看其习俗就可知其教化的程度。抱真效诚的人,可以感功天地,神可穿越四境之外,令行禁止,精诚通达其道而畅达其意,虽然不立一言,天下万民、禽兽、鬼神等等均随之而变化。所以最上等的是以神教化天下,其次是使不正当的获得为非法,明示仁义和法度使人遵守,再次而下之的便是奖赏贤者处罚强暴者,悬法设赏。

*老子说:大道是无为的,无为即是无有,无有就是没有处所,没有处所就是处而无形,但又无所不在,无形的东西虚无寂静,不动的东西无声无名。无声无名的东西就是虚静而无声无形,无声无形者,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这就是所谓的微妙,这就是所谓的至神。连续不断地存在着,这就是天地之根本。道是无形无声的,所以圣人勉强地说出道的形状,以“一”作为道的代名词。天地之道,大以小为本,多以少为始,天子以天地为法式,以万物为资本,功德真是太大了,势名真是太贤达了,功德与势名的完美结合可与天地相匹配,所以,绝对不可以不遵循大道,并以其为天下之母,为天下之根本。

*老子说:救济贫困补助急迫则名就,兴利除害则功成。世上无灾害发生,即使是圣人也没有施行德行的机会了;君臣百姓间上下和睦,即使是贤人也没有建立功名的机会了。所以至人之治,含德抱道,推诚乐施,无穷之智止息而不言,天下人之中没有谁了解以其不言为贵的,故“道,说得出来的,它就不是水恒的道;名,叫得出来的,它就不是永恒的名”。书写在竹帛上,雕刻在金石上的东西,可流传于人的,都是其大概,也即有为之功。三皇五帝三王,每个帝王生活的历史时代不同,遭遇到的事情不同,但他们治国理民的思路却是先后一致的,治国理民的手段不同,但目的、结果却是相同的,殊途而同归。末世的学者们,不知道体现道的精髓是“一”,以及德的总要,取前人所遗留下来的完整的做法和主张,端坐而论道,虽然是博学而多闻,但由于是有为而治,所以不免陷于混乱之中。

*老子说:诚心之人,可以用神来感化,却不可用名言来说道。圣人不离开坐席就可以匡正天下,诚甚于言不正,无言胜于有言,所以,虽然是同样的语言,但其中单独被人所取信的,是因为它显露的是诚信;同令而独行者,是因为它的诚超过了令,言之见信,令之见行,都是推其诚心的结果。圣人在上,百姓的教化如神,情以先行,感动于上

而不感应于下的,是因为诚与令不同造成的。三个月的婴儿不知道什么是利害,而慈母爱之越厚,是因为亲惰的缘故。所以,言之用者变,但变化很小,不言之教的变化,才是根本的变化,是大变化。信从君子的话,遵从君子的意愿,忠信形于内心,感动应于身外,这才是贤圣的教化。

*老子说:儿子为父亲而死,臣下为君王而死,并不是以死而求得名声,那是因为报恩之心藏于心中而不逃避其灾难啊。君子总在担心和惨痛刑法杀戳的非正道性,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受呀,刑法非治国之正道,只是用来作为惩恶劝善的工具,不得已而为之,但要时时检查监督它,不得滥用。圣人不惭愧于自己的身影,君子独处无人之时,仍能谨慎而不随便,君子所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自己身上,舍己求远,是很糊涂的,必然造成自己的闭塞。故圣人在位则百姓乐意让其统治,不在位则百姓敬仰其德行,这是因为圣人无论是在位还是不在位,都志在于利益百姓的缘故。

*老子说:勇士一呼,三军都要躲避,这是因为勇士气出于诚,三军将士心为之避开;倡而不相接,意而不相载,则诚心必有不相接之处,即内心所持宗旨各异。不下席而能匡正天下的圣人,正形诚心,正己之形,诚已之心。所以说由言谈说教所达不到的效果,通过正形化人便可达到;正形所达不到的,通过精诚之感应便可奏效。精诚之心发自于内,出于外而化形,精诚可以与形接,但不可被人所察见,即精诚与形为自然而接,非入主动可为,故不可察。 *老子说:言有根,事有本,失掉其根本,技能虽多,却不如寡言以保持内心清静。言之害众者佳(上古之巧匠)使其指断,故大巧不可为,神化之巧妙在于无为。至巧之入,善于以智闭,故不能启,拙者专以力捍,虽杜必开,末俗之流,技能虽多,为巧所溺,匠人之事,不以智能,故无关键而不可开,顺于变化,可与时成功,任于智巧,终必失败。

*老子说:圣人之做事,所以异路而同归,存亡安危如一,志不忘于利人。所以秦楚燕赵等天下四方之歌,声音不同但都能使人欢乐;九夷八狄等不同民族之哭,声音不同但都能人哀痛。唱歌是高兴的证明,痛哭是悲哀的验证,静默于中,乐则歌,哀则哭,随感而发,悲欢相应。圣人之心,日夜不忘于利人,其恩惠之所到达的地方也是裉遥远的啊。

*老子说:圣人因自然而治,如果违背了自然规律就会受到挫折。无为而治的,因自然而治的,其意常不忘无为,有为之人是做不到无为的。不能无为的人,不能达其治,立其功。圣人静而无声而达到微妙,道贵虚静无言,所以有言即伤就会受到挫折。虚静无声而达到微妙的人,心里始终怀着无言之念,身有形,神无形,有则有言,无则无言,知有无之相生,则无不害有,有不害无,所以圣人无为而治者,身不伤神,神不伤身,知不神而所以神,可以两不相伤。

*老子说:名可强立,功可强成。过去南荣越以圣人之道独亡于己身而感到耻辱,遂南行去求见老子,得闻圣道之言,认识明了,模糊难懂之处得以豁然天朗,条理通达,好像十日不食而享受太牢(祭祀时三牲齐全)一样,是以明照天下,名垂后世,智盖天地,明察秋毫,洞见微妙,称誉赞语不绝于世,至今仍是如此,这可以说是名可强立之例。所以种田之人不努力,谷仓就不会满;官吏治理不勉力,诚心不专一,将相不相互勉励,功业就不会成功,王侯懈怠,后世无名可传。得道之人隐藏形迹,不事声张,就譬如雷霆那迅疾的敛藏隐遁,随着时间适时而行事立业,根据资质而建功,能进能退,进退无碍,则无处不可通达。得道之人精诚藏于内心,德行传播于四方,看见天下的形势有利,则高兴而不忘;看见天下的形势有害,则恐惧而像死亡一样。那些以百姓之忧为已忧的人,百姓也会把他的忧愁作为自己之忧愁;以百姓之乐为己乐的人,百姓也会把他的欢乐作为自己之欢乐。所以圣人忧天下之忧,乐天下之乐,这样做了而不能统治天下称王者,还从来不曾有过呀。圣人体道之法,从不可发现开始,精诚内藏故不可见,无迹可寻故不可及,始终处于安定之地,处世无为,积累的德行仓库盛不下,源源不断地收载于永不竭尽之库府;政令畅行而百姓知道遵守,如山泉的流淌那样不受阻挡,官府事省而无诉讼之争,开启安居乐业、人人自得之门径和不做事实上做不到之事,不强求实际上得不到的东西,不安身不稳定处境,不从事没结果的行为。大人施行得人心之政令,而百姓没有谁不顺从其命令。命令顺从则民得教化,由小而大;命令不为百姓所接受则以善为害,最后便是由成功走向了失败。所谓的大丈夫,内强而外明,内强如天地,外明如日月,内强如天地无不覆载,日月无不照明。大人以善示人不变其故,不易其常,天下听令,如草从不改变其常态,循道立德,不改变客观规律,则天下听从政令,如草随风吹一样。政令失之于一年之始的春季,则木星的进和退,就不在其常规的位置之上了;政令失之于夏季,则火星就要逆行;政令失之于秋季,则金星的位置失当,出入也无常了;政令失之于冬季,水星就看不见其出入的方向了;政令失之于四季,土星就会摇荡而不定,日月被贬,发生变异,五星即金、木、水、火、土的运行就失去了正常的秩序,丢失了轨道,这样,彗星就要出现,预示着灾祸的降临。春政不失庄稼茂盛繁殖,夏政不失甘雨按时而降,秋政不失百

姓收获殷昌,冬政不失国家便安定强盛。三玖守

*老子说:天地未分开而成形之时,深邃遥远寂静而无形无象,浑沌然处于一个整体而未分化的元气之中,是阴阳尚未分化的不可见不可闻的无形之体,但浑沌为一体的元气,其中包含着阴阳两个对立的方面,经寂然分化之后,阴气凝聚滞沉而为大地,阳气散发上升而为清天,阴阳分离,元气一分为阴阳,化为四时,精气化育了人,精气化育了万物,故人及万物都是由阴阳二气相反相成而产生的。精神和形体两个部分就组成了人,精神产生于轻清的阳气,即生于天,形体产生于重浊的阴气,即生于地,天地造化万物,也同样生人,人死各有所归,精神返回上天,形体返归大地,重新回归于阴阳二气,人禀气而生,死后复归其根,我还以何种形式存在呢?所以圣人法天顺地,不拘泥于社会,不迷惑于人,以天为父,以地为母,以阴阳为纲,以四时为举事准则。天以清为静,地以宁为定,万物违背了它就会死亡,顺从了它就会生长,所以说静漠是精神之宅,虚无是道之居。总之,精神是禀受于天的,形体是禀赋于地的。“道生成统一未分的原初物质,也即元气,元气生出天地,天地生出阴阳二气以及和气,和气生出千差万别的东西。万物都包含着阴阳,阴阳二气交互冲荡就生成新的和气”。

*老子说:人是受天地变化而生成的,受孕后的第一个月为膏,二个月为血脉,三个月为胚,四个月为胎,五个月筋成,六个月骨具,七个月成形,八个月开始活动,九个月巳不安分,十个月就出生了。形体己成,五脏已分工,肝主目,肾主耳,脾主舌,肺主鼻,胆主口,人体的外形,如四肢九窍为外表,体内的各种脏器,如五脏六腑为内里,头圆是效法于天,足方是取象于地。天有四时、五行、九曜、三百六十日,人有四肢、五脏、九窍、三百六十个骨节。天有风雨寒暑,人有取舍喜怒,胆为云,以为勇威之象;肺为气,以为皓素之象;脾为风,以为磨动之象;肾为雨,以为阴泽之象;肝为雷,以为震怒之象,人与天地相类似,而心为万物的主导。人的耳目是日月,血气是风雨。日月失去了运行的规律,就会发生日蚀和月蚀而暗淡无光;风雨不按时而降,就会毁坏万物而发生灾害;五星不按秩序运行,州国就会遭殃。天地之道,既宏且大,虽然如此尚懂得节约其光明,以爱护其神明,人之耳目,怎么可以久熏于声色而不停息呢?久熏于声色精神又怎能驰聘而不困乏呢?因此圣人坚守精神而又不使外表受损。血气,也即精神就是人的气色,是人体的精华;五脏则是贮藏精神的地方。血气专一于体内而不使外散,则胸腹充实而嗜欲寡淡,嗜欲寡淡则耳目清晰而听视聪达,听视聪达便叫做神明。五脏隶属于心而不分离,则意气就会强盛而不邪僻,精神强盛又能保持平易恬淡,即忧患不能入,邪气不能袭,以之而听则无不可闻,以之视则无不可见,以之而为则无不可成,忱患无处可入,邪气无处可袭。所以,所求多的人其所得必然很少,所见广的人其所知必然很小。人的孔窍,是精神的门窗,视听的通道;血气是五脏的支配。故耳目过分沉溺于声色之中,则五脏就会动摇而不安定,血气滔荡而不停息,精神驰骋外散而不能内守,祸福而至虽大如山丘,也没有能力去识别它,所以圣人爱惜精神而不使其外散。圣人精诚故使耳目精明深奥通达,不被任何外物所诱惑,意气不流失清静无为而少嗜欲,五脏便会安宁,精神内守形体而不散之,就可以看到从前之事,预料到未来之事,祸患与幸福就可明察。故“走得越远,知道得越少。”这是说精神不可过分外溢啊。所以,“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五音入耳,使耳不聪;五味乱口,使口生伤;取舍动心,使行为放纵。”故嗜欲使人血气过度,好憎使人精神劳顿,如果不迅速的去掉它,则意气就会日见消耗。人之所以不能达到自然的寿命,是因为人们贪求物质利益,纵情于声色所致;只有不追求物质利益而无为的人,才可以得长寿以达天年。天地运动而相通,万物都归结于道,能体道就可以了解一切事物,不能体道就无法了解一切事物。即使我自己处于天下,也只不过是一个具体的人罢了,万物也都是作为具体的东西而存在着的。物与物之间,根据什么来作为它们之间区别的标准呢?想要永生是不可能的,憎恨死亡而死亡也无可逃避,贫贱是不可以憎恨的,富贵也是不可以欢喜的,遵循其天性而安定它,不使其达到顶点,不使其达到顶点也就是欢乐的顶点啊。[守虚)

*老子说:所谓的圣人,随时而安心其位置,不以富贵荣华、声色欲望为欢乐,凭借着自己所处的时代,以自己所从事的事业为欢乐。哀乐之情会使德乱,好憎之情会使心累,喜怒之情会使道错。所以,人的出生是自然的变化,人的死亡是物质的变化,凝神虚静与大阴同其盛德,应感而动与阳气同其波澜,动静顺时,以无心待之。所以心是形的主宰,神是心的宝藏,形体辛劳而不停人就会倒下,精神劳损而不止就会枯竭,因此圣人看重它而不使其散失。以虚无应对万物,必须要探究事物之理;以虚无感受实际,必须要穷尽事物枝节。恬愉虚静,即可以终其天年。无所疏远,无所亲近,抱德并与之融合,以顺达于天。夫道之界,与德为邻,不为福始,不为祸先,不为死生的变化,所以叫至神。至神能与天地同道,与阴阳合德,所以求之无不得,以其来做事则没有不成功的。[守无)

*老子说:鄙薄天下万物使神不为万物所累,藐视天下万物使心不被万物所惑,把生与死都等同起来,不以生为喜,不以死为恨,内心守住虚无,保持道的纯洁,就会不为死所惧,精神可以脱离肉体而独存,肉体可以消逝,精神则可

永存,守无即守道。守道即可齐生死而不惧,随同自然的变化而变化明就不会迷乱。体道之人依靠不桡之柱,也即依靠道,行进在不可关闭的路途之上,禀承永不竭尽之府库。推崇道的本源,事事可成,无往而不胜,处处可通,无往而不前。屈伸俯仰,抱命不惑,而变化祸福,利与害都不足以使心患惑。为义而奋斗的人可迫近以仁,而不可胁迫以兵;可止以义,而不可悬以利。君子为义而死,不可以因为富贵就留身于世。为义奋斗的人不可以死亡为恐怖,又何况无为的人呢!无为的人就是无累,无累的人,把天下的富贵名利看成是虚设的影像,上观体道之人的高论,深入推究道德之意义,下考世俗之人的行动,乃足以感到羞耻啊。不以天下有所作为之人,非是他无为,即揭仁义以移之于道德之乡的人,其欲学之守无,如同击鼓而求逃亡者,鼓声愈大而逃亡者愈远,仁义彰而道德废也。[守平)

*老子说:权势利禄,是民俗所追求的东西,如把它同全身保真等同起来,就显得不足为贵了。所以圣人足食以充实其腹接续其气,穿衣以遮掩形体抵御风寒,适可而止,养生适度,不贪得,不多积。清目不视,静耳不听,闭口不言,率心不虑,抛弃聪明返归朴素,休养精神,去除巧诈,无好无恶,这就是大通。除掉不洁净断绝外物之诱惑,不如不始出清静,没有什么理由而不成事。懂得养生之适度的人,即不可以利相诱;通达内外之符验的人,不可以势相惑。道是无所不在的,有了道才有了万物,它服侍了万物,可以说它是卑小的,万物又归从于它,可以说它又是伟大的,道在天地之间,其大无边,其小无内,无外之外是至大,无内之内是至贵。能知道至大至贵,则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守易)

*老子说:古代修道之人,治理自己的本性,治理自己的心术,养护恬愉的心境,并保持以适度,乐道而忘贱,安德而忘贫。性隋没有欲望,则什么欲望都可获得满足;心里没有欢乐,则什么欢乐都可获得享受。无益于养性的东西,不要因为它而牵累了德行;无益于生命的东西,不要因为它而滑乱了恬愉。不放纵身体,不肆意而为,并节制适度,则可以成为天下的楷模。根据饭量的大小而进食,根据身体的高矮而穿衣,容身便可居住,适情便可行动,守易知足。余天下不为已有,弃万物不为己利,怎么能够因为贫富贵贱的欲念就失去自己的性命呢!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了这些,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是一位体道之人了。[守清)

*老子说:人是禀赋于气而受命于天的,耳目对于声色,鼻口对于芳臭,肌肤对于寒温,其感情都是一样的。人之情是同一的,所好相同,但各自的所得却差别很大,这是受客观事物所制约的结果,所以有的人因之而死,有的人因之而生,有的成为君子,有的成为小人。神,是智的渊源,故神清则智明。智,是心的府库,故智公则心平。人不能以流水为镜,而必须以澄水为镜,这是因为澄水既静又清的缘故。所以,神清意平才能体现出事物的实情,故有作为的必须要借助于无为。以明为镜则尘垢不污,以清为神则嗜欲不为外物所惑。故心有所想所欲,则神早就痛快地到了那里;返归于虚静,则消除躁动敛藏生息。这才是圣人的行迹啊。所以治理天下的人,必须要达到神存,返归于虚静,有为之心全部寂灭,虚静守中,无为守清,内心不为外物所惑,这样才可达到性命之情,才能治理好天下啊。[守真) *老子说:所谓的圣人,只不过使情适度罢了,根据饭量的大小而进食,根据身体的情况而穿衣,满足于一般的生活所需即可,不多求,不多贪,量食周身而足,这样,贪得污秽之心便无法产生了。不生污秽之心,便可守真,守真即是守身,所以能据有天下的人,必须要首先无为;能具有名誉的人,必须要不超越标准的行为,精诚才能通达性命之情,仁义因之而依从也。如果让神无所掩遮,内心不存在任何嗜欲之念,条理通达明澈,淡洎寂静无事可为,势利不能诱惑,声色不能淫迷,辨者不能说服,智者不能动摇,勇者不能恐吓,这才是真人的品行啊。产生事物的道不生,杀灭事物的道不化,不知道这些的,虽然其才智可以总领天地,明照日月,能解开连坏,言辞动听胜于金石之音,也无益于其治理好天下啊,所以圣人永远都坚守道,而不让其失去。[守静)

*老子说:静漠恬淡,是用以养性的;和愉虚无,是用以据德的。静漠恬淡之性,不为外物所乱,则可使性全;和愉虚无之德,不累于外物,则可安其位。养性以治世,抱德以终年,可以说这就是能体道了。如果这样的话,血脉就不会闭结不通,五脏没有郁结之气,祸福不能举乱,毁誉不能蒙垢。但没有这样的世道,谁能够成就这些呢?有这样的才能,但生不逢时,有道之人想脱离乱世尚且不能,又何况那些没有体道之人呢?目可察秋毫之末的人,耳不闻雷霆之声音;耳可辨金玉之音的人,目不见泰山之形状。所以说在小处有所记载,有所收获,则在大处却有所失。现在万物的出现,拔取我的性,拔取我的精,身外之物源源不断地前来拔性夺神,想要不为之所动,难道是可能的吗?现今盆水经过很长时间的澄清,乃能看清人的影像来,要想使其混浊仅挠动一下,就马上混浊而不清了,人的精神难以清静而容易混浊,就像盆水一样啊。[守法)

*老子说:上古时期的圣人取法于天,其次崇尚贤才,再下则任用臣下。任用臣下治理国家,政权在人是危亡之道;崇尚贤才的,是痴迷惑乱的原因;只有取法于天,才能把天下治理好,使天下太平。天地之道,虚清为主,虚无不纳,

静无不持,懂得了虚静之道,才能有终有始,所以圣人以静为治,以动为乱。故日不挠不乱,万物才能自我清静;不惊不骇,万物才能自我治理,这就叫天道。[守弱)

*老子说:天子诸侯以天下一国为家,以万物为积蓄,为已有。胸怀天下之大,拥有万物之多,便气满志骄自夸其大,强大的用兵侵略弱小的,弱小的又傲慢不恭欺凌再小的,欲望太强,就好像是急风暴雨一样,不可久长。因此圣人以道守之,执道而无为,而不损害虚和之气,见小守柔,守柔而强,退而不为已有,效法于江海,因江海能容纳一切水流的归附,所以成为百谷之王。江海无为而善下,则四方这水都流入进来,人效法江海之所为,不求名而名成;不逞强而成强,便可统治,称王于天下;成为天下最为柔弱者,故能使神存而不离于形;自我爱护之,所以能成就大贵。大国之君,以万物为功名,权任至重,不可自我轻贱,自我轻贱则功名不成。道这个东西,因小而成大,多以少累积而成,故圣人以道统治天下。柔弱微妙的可以见小,俭啬损缺的可以见少。见小故能成就其大,见少故能成就其美。天之道,平抑高者而抬举下者;损失多余的而补充不足的。江海处于地下之势,故天下之水都归入它服侍它。圣人谦卑,清静避让者就可见其卑下,虚心无有者就可见其谦虚。见卑下故能达到高,见谦虚故能成就贤。自以为是者不可立,欲望太强者不可久长,强横凶暴者必致死亡,自我满足者必然消亡,急风暴雨不可能持续一天,山间小溪不可能承载过多的雨量。急风暴雨行强横凶悍之气,所以不能持久终将消亡,山间小溪处狭小之地,故不得不满溢而出,为雨水所夺。急风暴雨行强横凶悍之气,尚且不能长久,何况对于人呢!大国行凶悍之气,不久而灭,小国傲慢凌下,不能不亡。因此圣人执柔弱中之柔弱,去除奢骄,不敢行强横凶暴之气。执柔弱中之柔弱,故能立其阳刚,不敢奢骄,所以才能够保持长久。

*老子说:天道到达顶点就要回返,盈满就要缺损,日月的运行就是这样啊。所以,圣人每日都要损耗而使虚和之气不能自满,一天天地增长而接近于柔弱,如此则功德不衰,天道就是这样的啊。人的性隋都是好高而恶下,好得而恶无,好利而恶病,好尊而恶卑,好贵而恶贱。一般的人都是如此而行,所以他们不能成事;执迷而不悟,所以他们不能获得。因此圣人取法于天,无为而成事,无执而获得,与普通人性情相同,但却无为并无执,所以能持续长久。故三皇五帝有警戒之器,命名其为侑卮,其加水即正,水满即覆,与体道守弱是一样的道理。侑卮zhi:即欹qi器,古代一种倾斜易覆的盛水器。水少则倾,中则正,满则覆。人君可置于座右以为戒。据载,孔子曾观于鲁桓公之庙,在庙里有一欹器,孔子向守庙人询问这是什么东西,守庙人告诉他说,这是一种侑坐之器。}L子说,我听说所谓的侑坐之器,里边空的话,就会倾斜,加水到一定的标准,就会平正,水满的话就会翻倒。于是孔子回头对弟子们说:“注上水,”弟子们拿来水注入器内,水注到一定程度,欹器就平正了,加满水欹器就翻倒了,把水全部倒出来,欹器又恢复到原来倾斜的状态。孔子于是叹息着说:“哪里有满而不颠覆的呢!”事物兴盛就要衰亡,日影到了中正之后就会偏斜,月亮圆全之后就要缺损,高兴的顶点就是悲哀。因此聪明广智要坚守愚陋,多闻博辩要坚守简约,武力勇毅要坚守畏惧,富贵广大要坚守窄狭,德施天下要坚守礼让。这五点,就是先王所以得天下的原因。保持这一“道”的人,他不要求圆满,正因为他不要求圆满,故即使保守,实际上反而能得到新的成功。

*老子说:圣人与阴阳同步而行,顺理自然,能够达到于无乐,就会无所不乐,无所不乐就是达到极乐的顶点了。我乐于物,不以物乐于我,所以就自得其乐,以内乐外,不以外乐内,就可显贵于天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其乐而乐之,即以内乐外,不以外乐内,是圣人体道的途径,求之于物就与道相背,修之于己身,行为才会与道而合,故体道之法,不在于外物而在于我。所以,通达于心叙述于论者,其嗜欲好憎就外露了。因此无所喜,无所怒,无所乐,无所苦,心无私宰而与天道暗合,没有是与非可言。所以,男子有一定之论,女子有贞节之行。不依靠势力而尊贵,不等待财货而富裕,不凭藉力量而强大,不以财货为利,不贪求社会上的名声,不以尊贵为安不以贪贱为危,则形、神、气、志便各居其适宜位置。形体是生命的安居之处,气是生命的基础和第一要素,神是生命的控制者。形神气三者各安居其位,人的生命就可以保持其正常状态,如果三者损伤其一,发生链锁反应,其他的就会受到损害。所以在形与神的关系上,以神为主,则形从而受利,以形为主,神从而受害,养神乃为第一要务。那些生性贪得无厌不知满足并欲望太多的人,被势力所迷惑,被名位所诱慕,希望自己有过人之智,在社会上树立崇高的名声。如此,精神就会日渐损耗而远离于道,长久地沉溺于追求物利色欲而不守舍,形体日渐闭塞刚硬,中无和气,精神无由返回形体而不能内守。精神和志气,虚静以后便可日渐兴盛,躁动之后便是日渐衰败。因此圣人养神、和气、正形,莫不与道一体,乘时变化,事来而顺之,物动而应之。如此,则万物之化无不合,百事之变无不应。[守朴)

*老子说:所谓的真人,以虚无、平易、清静、柔弱、纯粹素朴而体道,不与俗物相杂,所以其性合乎于道。所以有却若无,实却若虚;保持精神内守而外不为物所累。明白纯朴之义,清静无为而不以物累其身,不以欲害其神。体

道守神,以之游行于天地之根本,超脱遨游于充满物欲之争的世俗社会之外,逍遥于清静无为的状态之中。争名夺利的巧诈之心,不载于胸中,审视于无瑕之中,不与事物相牵,随事而教化独守其道。心意专一于内,祸福不h先知,完全忘却自我,闲居时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行动时不知自己将去往何方。不学而知,不视而见,不为而成,不治而治,物动则感应于外,迫切得不得不动时,再动身而往,动之如光,明亮而不停滞,动之如影之与形,影不离形,以道为行动的准则,以道为法,虚空无形,清静无为,千万种生命虽然形殊体异,但都乘一气而化育成形,万物形状有别,却同本于道,师道为法,就把握了千生万物生成变的规律。有精而不使,有神而不用,守朴中之朴,立于至精之中。无主观之臆想,与万化为一体,出入无碍,与道为化,如此,就能达到至道的境界。使精神畅达而不失其根本,修心养中和之气就如同阳春之光照射万物而无隔碍,亦即心合于道而无间距。所以形体可以消亡,但精神却不会消失,以不变应变,千变万化便未曾有极限。万物变化,不能不有生死,有生有死,各归其根,所以化者复归干无形,天地本身无生死,却能使万物生生死死,所以不化之道与天地俱生。故生成万物的道未尝生,但其所生的万物却在生,消灭万物的道未尝亡,但其所亡的万物却在消亡,道之自身没有生死和变化,所生死、变化的是万物,万物有生有死,所以要变要化。这就是真的体会,纯粹的道啊。四符言

*老子说:道是至高无上的,深是没有下限的,它平于准,直于绳,圆于规,方于矩,包裹天地而没有内外之别,贯通会合以覆盖而没有阻挡(道是普遍的、连续的、绝对的、无限的)。所以体道之人,无怒无喜,坐而无虑,睡而无梦,见物而命名,事至而应变。

*老子说:想要以尸而成名的人必然为事物所累,为事物所累就要舍公而成就私欲,违背天道而放纵自己,要誉立名,生事害众。所以,治不顺理,功不尽责,事败灭身,信不能立。

*老子说:不要成为有名誉之尸,不要成为谋略聚集之处,不要为事物所累,不要为巧诈所主导。虚淡无心,忘怀任物,忘心绝虑,大顺群生。藏于无形之中,行于无穷之中,无名无誉,无事无智,与道同体。不为福先而妄行,不为祸始而妄动。以道为本,感而后应,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往,要想得福必须先无祸,要想得利必须无远害,只有如此,方会有福有利。无为而宁者,是无为,失其所宁,便就是有为,有为就会失败。无为而治,是因物而治,失其所治,便就是有为而治,有为而治就会发生动乱。故“不想做什么高贵的美玉,宁愿做下贱的坚石。”那些纹饰美丽的野兽皮必然会被剥下,那些犄角美丽的动物必然被杀掉,甜美的泉水必然会被喝干,直挺高大的树木必然会被伐倒,言辞华丽的背后必然有错误,山有含玉之石必然会被开凿,老百姓的祸患本来就在言语面前,言语不慎重,便将召致祸患。

*老子说:顺时而行动,有所行动而顺从,不知道道的人以福为祸。以天为盖,则无所不覆,以地为车,则无所不载,善于体用道的的人没有穷尽的时候;以地为车,则无所不载以天为盖,则无所不覆,善于体用道的人不会有祸害。排列五行必然有所相克,天之所覆无不相当,所以“知道自己不知道,这是最好的;不知道却说自己知道,不懂装懂,这是祸患啊”。

*老子说:山生金,石产玉,但反过来山却因为金而被凿,石因为玉而被剖,遭到了伤害;木生虫,反过来又被虫所蚀;人创造了事物,反过来又被事物所残害。那些好事者没有不被其伤害的,那些争利者没有不穷尽的;善于游泳的人容易被溺死,善于骑马的人容易摔死,各以所好,反而各自为祸』。所得在于时机,不在于争夺;治理在于天道,不在于圣人。土处于最下,不与其他事物争高,所以安然而没有危险;水流向下,不争速度,所以会不间断地流淌。“因此圣人不好事争利就不会有过失,没有过失所以就不会有失败”。

*老子说:一言是不可穷尽的,二言是天下的根本,三言是诸侯的雄长,四言是天下的匹敌。信为一言,则是不可穷尽的。道德为二言,则是天下的根本。举贤德为三言,则是诸侯的雄长。恶少爱众为四言,则是天下的匹敌。 *老子说:人有三种死法,都不是因老而自然死亡。饮食没有节制,轻易地伤害身体,各种疾病便共同杀死了你;欢乐没有止境,贪得不知满足,各种刑法便共同杀死了你;以少犯众,以弱小侵凌强大,军队便共同杀死了你。嗜欲死于病,利欲死于刑,强梁死于兵,三者所死不同,但死于非命却是相同的,祸福无门,死生在于己,非命而亡,都是自取灭亡罢了。

*老子说:施行善政的人其酬答也必定是美好的,仇怨大的人其祸患也必定是深重的,为政苛薄而希望得到大的回报,积蓄仇怨而没有祸患,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仔细审视从前的恩怨之报,就会知道未来的祸福所生了

*老子说:原天命,治心术,理好憎,适惰性,这样做治道就通达了。原天命就是不迷惑于祸福,治心术就是不妄为喜怒,理好憎就是不贪得无用之物,适性隋就是欲望要有节制。不迷惑于祸福就会动静顺理合道,不妄为喜怒就会

赏罚公正而不徇私,不贪得无用之物就不会以欲害性,欲望有所节制就会养性知足。凡此四点,不需求于身外,不需借助他人,求之于自己就可得到。

*老子说:不要追求欺诈的行为,不憎恨别人指责自己,修养值得称誉的德行,不求别人称赞你自己。不能防不测之福,也不能求必至之祸,不招祸,不辞福,一切顺其自然而行。祸的到来并不是由自己生成,所以困顿而不忧愁;福的到来并不是由自己招致,所以通达而不矜持。因此闲居而愈发快乐,无为而治,则天下无不治。

*老子说:得道之人守自己的德而不求之于身外,治其内而不治其身外。如果去寻求功名利禄等末得之物,就会内伤其德,为外物所累。要是循其所守,以内制外,那么就会得到自己所求之物。治也未必就不乱,有为的事情本来就包含着危险;行动中不免出现差错,急求名声的人一定要遭守挫折。所以无祸就是福,不失就是获利,在福中没有什么比无祸更大的了。“故一切事物有时抬高它,它反遭受贬低,有时贬低它,它反而得到抬高”。道不可以诱导逐利,而可以安定避免祸害,所以经常无祸不经常有福,经常无罪不经常有功。道是深厚纯远、无始无终和无形无像的,它遵从自然准则,与天同出一气,没有思虑而清静,没有储藏而虚无,来的时候不用迎接,去的时候不必相送,东西南北之中,唯独它自立于中央。所以它位处于众多的弯曲中,而不失其直;与天下万物合流,而不离其所居之处;不表现为好,也不遮避丑陋,而是遵守自然之道;它没有起始,也不主观臆断,不违背客观规律,而是依从自然之理;它不参予谋划,也不背弃时日,而是与天合期;它不求获得,不辞却幸福,顺从天之法则。内无奇福,外无奇祸,所以祸福不生,哪里又能有人贼呢。所以德至顶点的人言语同于行动的途径,做事同于给予的福利,上下一心一德,没有歧道偏见的分别,遣退于邪佞,开道于美善,正道退邪进善,这样,天下的百姓就有了方向啊。

*老子说:为善应该自我勉励,为不善应该察省自己身上的过失,这是不勉励其为非,不昭示人之不善。如劝为善就要督促别人,昭示人之不善则人怨,那么就会患生而不善了。所以道不可以进而求名,却可以退而修身。因此圣人不以行动求名,不以所知求誉,而是治随顺自然,自己不再强加上什么东西,并无所求。做的便有不成功者,求的便有得不到者,人有困顿之时而道却永远无所不通达。有智而无为与无智有相同的成就,有能而无事与无能有相同的收获。有智若无智,有能若无能,事理通达而智能就消亡了。为善不求福而福至,为恶不求祸而祸生,爱名重誉则心不体道,体道深刻则身不求名,人与道不同时显明,反而是道理灭而人名彰,那就比较危险了。

*老子说:让诚实的人分财产,还不如确定名分等级而抽筹决定,为什么?有心于财产的人而分财产,即使要想达到公正公平,还不如无心于财产的人抽签按天意而定来得公平。让廉洁之士守护财产,还不如关闭门窗密封起来以求得省事。认为有欲望的人能达到廉洁,还是不如无贪欲的人可靠啊。人们被他人指出脸上有小缺点就怨恨人家,但自己从镜子里照出来不以为丑反以为美了,鉴丑自善,在我则爱之。人能接物而无好恶,顺其自然,就不会被万物所累了。

*老子说:大凡服侍人的人,不是用宝币,就是用卑谦的言辞来取悦被服侍者。珍贵的宝币用尽而仍不能满足被服侍者的要求时,就不免于卑躬屈膝和言辞谦让了。凭借论说而交情不能结,虽然誓盟得以约束,但却往往先于所约定之日而背叛。因此君子不在身外饰以仁义,而是退而内修道德。处理好国家的政事,尽其地方之所有,发展农业生产;勉励百姓以死命来守城,使城墙坚固,上下一心,共同保卫社稷国家。也就是为民者不讨伐无罪之人,为利者不攻取难得之物,这两点就是保全国土之道,同时也是利民之理。

*老子说:圣人凡事都以心为主,故其心不可战胜,一般的人凡事都以欲为主,故其欲不可战胜。君子行正气,小人行邪气。内适合于性,外符合于义,遵循理而动。不被外物所束缚的,是正气;选择滋味,淫于声色,发于喜怒,不顾及后患的,是邪气。邪气与正气互相伤害,欲与性互相伤害,不能同时并存,必须废除一个兴起一个,所以圣人除欲而从性。目好色,耳好声,鼻好香,口好味,色声香味合在一起使人感到愉悦,那么也就不离利害嗜欲了。耳目鼻口不知欲望,之所以对色、声、香、味感到愉悦,在于心的控制和判断,从而才使耳、目、鼻、口各得所需。由此观之,欲望不可战胜也就是比较明显的了。

*老子说:治身养性的人,坐卧有节,饮食适度,喜怒和谐,动静顺从,体内便可获得正气,而邪气就无从可入。适合于外在感官的便会使体内的正气受损伤,放纵其嗜欲的便会使精神受到伤害,看见其花纹便会蔽藏其本质。片刻不忘自己为贤的人,心必为贤之名所制约,本性必受困;百步之中不忘自己容貌的人,必然为其形象所累。所以羽翼美好的鸟类身体必受伤害,枝叶繁茂的草木必使其根干受伤害,能两全其美的天下没有。

*老子说:天有光明,能普照光明至暗之处;大地有财富,可富藏天下,天地之自然而然,万物自然而生,民众能顺天因地,就可以不忧晦贫困了。得至道之人稳若山丘,嵬然而不动,行道之人以其为目的地,正己而足物,不是为了恩赐他人,用天之明、地之财的人不接受其德,故能安定而长久。天地自然而然,无与无夺;由于无得,故而无怨。善怒者必多怨恨,善与者必善夺。只有随顺天地之自然才能胜理,以全天理之道。所以名誉一出现损毁跟着就来,善一出现恶便跟着而来,利是害的开始,福是祸的先兆,不贪求利即无害,不贪求福即无祸,视富贵如烟云,才可以保全其身。

*老子说:圣人不穿奇装异服,没有诡异的行动。衣服没有杂色,行动不为人所注意,通达而不浮华,穷困而不丧气,荣耀而不彰显,隐匿而不辱没,奇特而不怪异,与一般人相同却不能为其命名,这就是大通。

*老子说:体道之人正己而等待时机,时机到来不可逆返,时机离去不可追拉,所以圣人不进而求,不退而让。顺应时运三年,时运在我之前离去;先于时间三年,时运便赶在了我的后面。先于时间太过,后于时间不及,只有迎之无前,随之无后,不离不就,独立其中,随时安处,才是不进而求,不退而让。天道不分亲疏远近,只赐福于那些有德之人。福的到来并非自己所求得,所以不夸耀功劳;祸的到来并非自己所生成,所以不后悔行动。安静内心,不累其德;狗吠不惊,自信其情;精诚无非分之想,所以通达于道的人不迷惑,知道天命的人不忧虑。常王驾崩,尸体埋葬于郊野,却在明堂之内为其举行祭祀之礼,这是因为神贵于形的缘故。所以神制约形则顺从,形战胜神则困顿,神便离形而去。耳目视听用之,但必须返之于神,便叫做大通。

*老子说:古代那些养神全性的人,乐德而忘记卑贱,所以功名不能动摇其志向;乐道而忘记贫困,所以利益不能动摇其心性。因此卑下而能安乐,虚静而平易。以有限的年寿,忧患天下的动乱,就如同忧虑黄河的干枯,希望用泪水增益枯竭的河流一样,徒劳而无意义。所以不忧患天下的动乱,而以自身养神全性为乐的人,就可以同他讨论道的问题了。

*老子说:人有三种怨恨:爵位太高人们就嫉妒你,官位太大人君就厌恶你,俸禄太厚人们就责恨你。爵位越高的人心意越关注于百姓,官位越高的人心胸越要谦卑,俸禄越厚的人施舍越要广博,修养到这三点则怨恨就没有了。所以,“高贵以卑下为根本,高大以低下为根基”,就是这样的道理啊。

*老子说:语言是用来表达和沟通自己与他人之间交流、交际的工具。既哑又聋,那么交际之道也就堵塞了。所以有聋哑疾病的人,就不知道沟通。难道只有单单是耳、口等生理器官的疾病!其心也被堵塞了,不知辨别,心亦和口哑耳聋一样,心也患疾病了。道是万物的根本,世间万物皆有赖道而生成,它们和道是亲戚关系,万物均以道为亲啊。吃谷食气的体道者都有高寿,他们做了国君就会给百姓以仁爱和恩惠,诸智者学习这些便由学而明。人均以无用的东西伤害有用的东西,所以知识不广博就会日无所得,因为下棋之人常切磋下棋之道,则日有所得,月有所进,其闻见就深刻,不闻不问,便与既哑又聋的人划归一类了。

*老子说:人之情心服于德,而不服于力,以力服人者,服者非心服,以德服人者,服者才自心而诚服。德在于给与而不在于索求。因此圣人想要比别人高贵,就要先以别人为高贵;想要受人尊重,就要先去尊重别人;想要战胜别人,就要先去战胜自己;想要鄙视别人,就要先去鄙视自己。故贵贱尊卑之别,都由道来制约它们。古代的圣王们以其言自甘在人之下,以其身自甘在人之后,于是天下百姓乐意推荐他们而不厌恶他们,拥戴他们而不敬重他们,这是施德有余而气顺于道,道归于己身的缘故。所以知道给就是取,后就是先的道理的人,就差不多接近于道JO *老子说:德少而宠爱多的人遭到谴责,才能低下而地位很高的人面临危险,没有大功劳而享有厚禄的人将要衰败。所以“一切事物有时抬高它,它反遭受贬低,有时贬低它,它反而得到了抬高”。

*老子说:小人从事为得利,利得而害亦随之而来,君子从事为获义,不为名利而名利随之而来,不为利而利至,并没有事前的约定。君子、小人所追求的相同,但最终的结果却不同,所以说这是损之而益,益之而损。言无常对,行无常义,言行不一,与德不相称的人,是小人;有审察一事之才,通于一技之能的人,是中等人;才能兼具,德才兼备,技能受才能所指使的人,才是圣人啊。

*老子说:生是精神依托于形体而存在,死是精神脱离形体而回归于自然。所以世道治理得好就以义保护身体,世道混乱就以身体保护义;死亡之日,也就是行动的终结,所以君子谨慎地体用道,不三心二意,如此而已。所以人性受命于天,由天生而成,贫富贵贱的遭遇是时运所决定的,有其才能而生不逢时,是天意,对贫富贵贱的追求有一定的办法,但能否得到则是由时运所决定,故得之不以为喜,失之不以为忧。君子能为善行但不能保证必须就能获得幸福,不忍为非作歹,但却未必就能免遭祸患。所以君子抓住时运入仕做官,这是因为义才获得的,有什么庆幸的呢?

不逢时运就要全身而退,不要强行入仕做官,以礼相让,又有什么不幸可言呢?所以虽然身处贫贱而犹不悔的人,才真正获得了道的真谛。

*老子说:人有顺逆之气都生于心,心治则气顺,心乱则气逆。心的治或乱全在于道,得道则心治,失道则心乱。心治即相互谦让,心乱即相互争夺。谦让就会有德,争夺就会生邪。有德就气顺,邪生就气逆。气顺则自我消耗而去给予他人,气逆则消耗他人去有利于自己。气,是可以用道来制约的。天之道,就像回声相应一样。积德则福至,积怨则祸至。学败于官多,孝衰于妻儿,祸害生于忧患解除之时,病接近于好时仍要节制。所以“若结束时的慎重能如开始时一样,那就不会把事情搞坏了”

*老子说:举荐小人归与君子之列,小人怎么能不得意;举荐君子归与小人之列,故君子所不往。虽然君子处在小人的道路上,小人处在君子的范围内,但二者同俗而不同道,即合而不同。

*老子说:圣人同死生,愚人也同死生,圣人之同死生在于明确分清了利与害的道理,而愚人之同死生却不知道利与害之所在。道高悬于天上,万物散播于大地,而调和则在于人。入主失和就会使天之气下不来,地之气上不去,阴阳不调,风雨失时,人民就会发生疾病饥荒。如果人主和治其气,安抚万物,那么天时地利,风调雨顺,灾害不生。 *老子说:一言正确适当,可使万人之兵不战而自动屈服;得隋侯之珠,不如得到使事情成功的途径;得和氏之璧,不如得到处理事情的最适当的办法。天下虽然广大,但喜好用兵者则灭亡;国家虽然安定,但喜好战争则危险。故“小国寡民,虽然有利器也不肯使用”

*老子说:能成就霸王之业的人,是必须以德胜之的,在于得人心。能够有力胜敌的,必须强在自胜。(能够称霸成王的人,一定是获得胜利的人。能够战胜敌人的人,一定是个强大的人。)能胜人的,必须先胜己。自胜者强,能强者以德服人,得人之心,用人之力。能得人之心的,必须自己先得道。(而能够强大,一定是利用了民众的力量。能利用民众的力量的人,也必定是得人心的。能得人心,也一定自身修道得道的。)得道之人,则必须是柔弱之人,柔弱能胜刚强。彼弱我强,所以能战胜不如自己的人,至于和自己相等的人,是德相等,力相当。得道而自胜之人,他们所做之事是不可计量的。所以能从多次火败中转变成大胜者,只有圣人才能如此。(而能够得其道的,一定是以柔弱处世处事的。强硬尽管能胜过不如自己的人,但碰上力量与之相等的人就互相抗衡而难以取胜了。而柔弱可以胜过比自己强大的人,它的无形的柔性之力是无法计算的。所以能从多次失败中转变为大胜利,这只有圣人才能做到。)五道德文子问什么是道,老子回答说:学问不精通,听道不精深。大凡以耳闻音的人,是为了将来能通达圣哲之智,成就仁义之行,获得功名之业啊。不精通就蒙昧不明,不精深就迷茫不通,精则深,明则达。所以最好的学习是用神去领会,中等的学习是用心思考,下等的学习是仅凭感觉。凭感觉学习的,仅学到了表面上的东西;用心思考的,便学到了内里的东西;用神去领会的,才能学到实质性的东西。所以听之不精深,就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不能穷尽其精髓;不能穷尽其精髓,就不会体用成功。大凡听讲的法则,要虚心清静,减少盛气处静虚之状,无思无虑,心无杂念,用心体会,目不乱视,耳不苟听,专精积畜,意守一处,内意满而不散,这样,既然已经学习得到,必定会长时期地固守它,而终自受用。道这个东西,原本产生于有始,它发端于柔弱,成就于刚强。发端于短少,而成就于众长。道生万物,本有其母,均乘一气而生,气柔弱无形,成于形质,性乃刚强,道始于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生生而不寡,所以能众,孳生故不短,所以才长。十围粗的树木是由细木发育长成,百仞高的台子由地面开始筑起,这就是自然的法则。圣人效法自然的法则,谦卑所以在众人之下,退让所以在众人之后,俭朴所以自甘微小,损减所以自甘寡少。谦卑就是尊贵,退让就是先进,俭朴就是广博,减损就是大多,这就是天道的规定。天道,是德的原始,天的根本,福的门径,万物皆有赖于它而产生,有待于它而育成,有待于它而安宁。天道,是无为而无形的,在内用以修身,在外用以治人;功绩而成事业而立,便与天相连接。与天地同功,无为而无不为,虽有情却不可察,虽有真却不可识,但于窈冥之中,其情其信甚真。天子掌握了道则天下服从,就会长久地拥有社稷国家。诸侯掌握了道则人民和睦,不丧失其国土。百姓掌握了道,就可使其身全,而保其亲族。强大又有道,则不战而胜。弱小又有道,则不用争斗便可获得。举事而有道,而功成得福。君臣有道则忠惠仁爱,父子有道则慈孝相亲,百姓有道则相爱相敬。所以有道就和谐,无道就暴虐,由此看来,道之于一切人,都是适宜的。道,小施行它得小福,大施行它得大福,完全行道则天下归之,归来就安抚之。所以为帝者,就是天下的归往,为王者,就是天下的朝向。天下之人不归往不朝向,就不能称作是帝王。所以帝王不得人就不能成功,得人却失去了道其位亦不可长久。失道的人挥霍无度骄横放肆,傲慢自大,自我表现自己的聪明,执雄坚强而不知柔弱,作难结怨,则必是挑起战争之人,必成为祸乱之首。小人这样做,身受大害,大人这样做,国家必然灭亡,浅的伤害是伤及其身,重的伤害会殃及子孙后

代。罪行再也没有比无道更大的了,怨恨再也没有比无德更深的了,天道就是这样啊。

*老子说:行道之人,假使别人虽然很有勇气,刺其亦不能入;虽然有技巧,击其亦不能中;刺不入,击不中,但也仍然受到了辱慢,不如使别人虽有勇气却不能刺,虽有技巧却不敢击。所谓的不敢,并非是没有那样的意识;所以不如使别人根本就没有刺、击的思想。所谓的没有刺、击的思想,也就是没有爱利之心,不如让天下的男人和女人没有不高兴的都想去爱戴拥护你。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可以无地而为君,无官而为长,尊道而贵德,天下之人没有不爱戴拥护你的。所以说“勇气发于心,因为心气的支配而争胜逞强就会死,能控制住心气而不争胜逞强就可以活”。文子问什么是德,

*老子说:积累它养育它,遂顺它成长它,兼利无别,与天地吻合,由道而在德,兼及仁义礼,这就叫做德。文子问什么叫做仁,

*老子说:人君不矜夸其功劳,百姓不耻辱困苦,在大处不骄傲,在小处不苟且,兼爱无私欲,坚守长久而不使其衰败,这就叫做仁啊。文子问什么叫做义,

*老子说:人君能辅助弱小,百姓能守持节操,发达不任意而行毫无顾忌,穷苦不改变节操,始终遵循理度正行,不私自违法曲断,这就叫做义啊。文子问什么叫做礼,

*老子说:人君能端庄严肃,百姓能谦卑恭敬,退让而坚守柔弱,争取做天下最为柔弱之人,立心于警惕之中,立命于柔弱之道,这就叫做礼啊。所以修养德百姓就服从政令,修养仁百姓就不会纷争,懂养义就会使百姓平正,修养礼就会使百姓尊敬。四者都修磊到了,国家便得安宁。所以事物的生在于道,长在于德,丢在于仁,正在于义,敬在于礼。不积累不养育它,就不能顺利地成长;不仁慈不爱护它,就不能成就;不匡正不规范它,就不能保持长久;不敬重刁尊宠它,就不能认为贵重。所以德是百姓所尊贵的,仁是百姓所胸怀的,义是百姓所畏惧的,礼是百姓所敬崇的。这四者,是文的顺序,是圣人用来驾御万物的根本。君子无德则百姓怨恨,无仁则百姓纷争,无义则百姓残暴,无礼则百姓叛乱。四种原则不立,便叫做无道。无道而又不败亡的,是从来没有过的。

*老子说:上古道德最高的时代,商人很便利地在市场上进行交易,农人快乐地在农田上耕作,大夫安心他们的职位,处士则在家修养他们的道德,人民安居乐业,因此风调雨顺没有自然灾害的发生,草木不短命而早死,河出图,洛出书祥瑞尽现。到了后来世道衰落的时候,征收田税没有标准可依,杀戮不能停止。刑罚劝谏之人,杀死贤士忠臣,因此高山崩塌大川干涸,蠕动不息,昆虫为害,田野上已见不到蔬菜了。所以世道治理得好不肖之人就不可能单独作乱,世道昏乱贤士忠臣就不能单独把它治理得好。圣人和愉宁静,这就是性;至德之世而道行,这就是命。所以性必须遇命道德才能得以施行,命得到时运才能得以畅明,必然是先有那样的世道而后才能有那样的人。文子问什么是圣和智,

*老子说:传授而后才知道的那些,就是圣,亲身观察了解到了邪些,就是智。所以圣人经常知道祸福相倚所生而选择虚静之道,智者经常察知祸福产生的先兆而谨慎行事,不为福先,不为祸始。圣人能预知天道的吉凶,所以能知道祸福的生成;智者能洞见祸福发生的先兆,所以能知道祸福的由来,防微杜渐而免于凶险。祸福尚无预兆时就知道其相倚所生,这就是圣;能洞见祸福发生的先兆,这就是智。既不知道祸福之所生,亦不知道祸福之先兆的人,便是愚迷之人。

*老子说:人君好智就信从一时之所遇而放任自己之智,放弃道理而任用恩惠,物多智少,以少供多,是没有这样的事的。独逞其智,必有多失。好智就会使道术穷尽,好勇逞强就是危亡之道啊。喜好施予恩惠就没有一定的名分等级,上面的名分等级不能确定,下面的欲望就没有止境,如果多敛取就会与民为仇。少敛取而多施与,其数量是不可限量的,永远满足不了欲望,所以喜好施舍恩惠,是产生怨恨之道。由此观之,财物是不足以能大用的,唯有道术才是可以继承的,才是能大用的东西,这是很明白的道理啊。文子问说:古代的王者,用道统治天下,为之如何? *老子说:执道无为,因应天地与之变化。“天下是个神圣的器物,不可把持它,不可勉强去做的。勉强去做就会失败,想把持它就会丧失。”把持它的人,就会看见它的小的,看见它的小是不能成就其大的,就不会得到天下。无为的人,就是守静的人,守静就能成为天下的准则。居大,满而不溢,处高,贵而不骄。处大不溢,盈满而不亏损,居上不骄,高耸而不危险。盈满而不亏损,所以能长守富贵;高耸而不危险,所以能长守尊贵。富贵不离其身,福禄延及子孙,古代的王道都包括在这里了。

*老子说:百姓有道所能同行,有法所能同守,但义却不能让他们总是固守,威不能让他们一定执行,所以要设立国君而统一他们。国君执道,也即“一”,就可治理好国家,反复无常就会使国家动乱。为君之道,并不是有为而治,

而是无为而治啊。智者不凭借德做事,勇者不凭借力残暴,仁者不凭借位施惠。以德为事,以力为暴,以位为惠,都不是为君之道,能做到这三点,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了。“一”这个东西,是无敌之道啊,是万物的本源啊。国君多次变易国家的法令,国家多次交易其国君,人因为其位置尊贵的关系而满足其好憎,在下的官吏因为惧怕便应合高位之人的好憎,他们的言行肯定会超出理法之外,从而使国家产生动乱。所以国君丧失了“一”,失去了为君之道,导致的动乱比国家没有国君还要厉害和严重。国君必执“一”,也即“道”,守清静无为,然后才可统帅百姓为君。文子问:“王道有几种?”老子回答说:“有一种就可以了。”文子问:“古代有用道化民,天下之人都来归附而使之称王的,有用兵武力征伐,统一天下而称王的,怎么能说天下的王道只有一种呢?”老子回答说:用道化民而称王是为德,用兵以武力征伐而统一天下也是为德啊,所以说天下的王道只有一种。用兵有五种方式:有义兵,有应兵,有忿兵,有贪兵,有骄兵。讨伐残暴救助弱小安定忠良就叫做义兵;敌人来侵犯自己不得已被迫进行的防御自卫性质的举兵,就叫做应兵;因争讼小事心生怨恨发怒而用兵就叫做忿兵;想要得到别人的土地,想要掠夺别人的货财而用兵,就叫做贪兵;依仗其国家强大,自夸其民众之多,炫耀其势力于别国而用兵,就叫做骄兵。用义兵可以称王,发应兵可以胜利,兴忿兵必然失败,起贪兵必然覆灭,举骄兵必然灭亡,这就是天道。

*老子说:舍掉道而放任智的人是要有危险的,放弃理而专用才的人是要有忧困的,所以守持名分等级遵循道理,才能失去了而不忧患,得到了而不喜悦。成功并非是由于自己所做出来的,得到了也并非是由于自己的刻意追求,进入的东西接受它而不取用,出去的东西授与它而不给予。依春天而生长,依秋天而死亡,生的时候不感谢其德,死的时候不产生怨恨,因循自然,无德无怨,就接近于道了。文子(平王)问日:王者得其欢心,为之奈何?老子(文]日:若江海即是也,淡兮无味,用之不既,先小而后大。文子问:称王的人得到百姓的爱戴那会怎么样呢?老子回答说:就像是江海那样罢了,平淡而无味,不是依仗他的才智物利,而是所以为百川之王的道理,在于它们善于接纳比自己小的水流,所以说它们是先小而后大,善于以小养大。江海之所以能成为一切小水流的领袖,在于它们处在一切小水流的下游,所以才能做小水流的领袖。因此,人君欲统治百姓,必须要先用言语对百姓表示谦虚;要君临天下,必须把自己放在天下百姓之后。天下必效法其欢爱,行其仁义,而无苛刻之风气。所以,圣人在百姓之上进行统治,而百姓不感到有负担;在百姓之前领导,而百姓不认为有妨碍,故天下的百姓对其爱戴而不厌弃。如此,虽然是边远地区不同习俗的民族和国家,虽然是蚊虫的飞行和爬动,都没有不相亲相爱的,道的作用就是这样大,所以执道而行,无往而不通,无往而不顺,能为天下贵,为百姓所爱戴。

*老子说:执一个时代的法典,用以非议世代相传的风俗习惯,就譬如用胶水粘住了瑟的弦柱还去调音一样的拘泥而不知变通。作为圣人,随机应变,因地制宜,懂得时代不同则形势变化,时间不同则习俗改变的道理,根据时代的不同而立法,随着时间的不同而应变举事。上古的帝王,法度的奉行是不同的,并不是故意改变对立,而是时移事异的缘故。因此圣人不效法那些已成的法律,而效法上古帝王用来立法的精神,并因时而变化。圣人的法律是可以观察到的,但他们所以立法的根据则是不可推究的;圣人法律的言辞是可以听到的,但他们所以立言的根据则是不可言述的。三皇五帝以天下为轻,无心于万物,把死生等同起来看待,生不喜死不忧,与刚柔相卷舒,与阴阳相屈伸,顺应自然的变化;胸怀道德推行精诚,用以明见万物之真情实质。上以道交友,下即以教化修身。现在想学圣人之道,却学不到他们清静光明之德的精神,有道无位的圣人坚守那些法典,推行那些法令,一定是不能治理好的。文子问为政之道,

*老子说:以道去治理百姓,以德去教化百姓,不炫耀才能,不施加威力。减损才能和威力而坚执道德,人君贪利则贪婪之人竟相逐利,人君有欲望百姓就会心乱,所以不炫耀才能,使百姓不纷争,不以难得之物为贵,使百姓不为寇盗,不可有欲望,使百姓之心安定。为人正直而不缺损,以廉洁清静民心,去其邪污,但不要损伤道德这个主体,不居功自傲自夸。以道统治百姓,百姓就会亲附;以德教化百姓,百姓就会服从;不炫耀才能,百姓就会富足;不施加威力,百姓就会纯朴无争。不炫耀才能就是俭朴,不施加威力就是不敢。以道亲近百姓,百姓就会聚集在你的身边,以德赠与百姓,百姓就会接受,俭朴可以自全其身,不敢可以自安其身。不以道下亲百姓,百姓就会离散而不亲附;不以德教化百姓,百姓就会背叛;炫耀才能则百姓争名于朝;施加威力则百姓兢会产生怨恨。离散则国势衰落,百姓背叛则人君无威信,人人争名则轻薄为非,百姓怨恨人君则王位危殆。如果这四点能诚心修养,即以道去治理百姓,以德去教化百姓,不炫耀才能,不施加威力并行不悖,就接近于为政之道了。

*老子说:人君之言是百姓所共从的,百姓之言是人君所取用的,人君之言是不可改变的,百姓之言则是权变的,唯有圣人才能够知道权变的道理。言而必信,行而必果,约而不违,为天下高尚的情操,正直得告发父亲偷羊,为不

失女子之约溺水而死,正直虽然是正直了,信用也坚守了,但他们却拘泥而不知灵活变通,不知权变,谁还能尊重他们呢?所以圣人评论事情的正确与否,可以随时间而变化,没有固定不变的外在情态,祭祀时祝可直呼人君之名,溺水时可以揪父亲的头发使其活命,这都是形势使然而不得不如此,不能在任何时候都墨守常规,在一定的形势下,要善于变通,直呼人君的名字可谓失礼,揪住父亲头发可谓不孝,但不这样做祭祀就不能进行,父亲就会溺水而死,这岂不是更大的失礼和不孝?所以说权变这个东西,只有圣人才能独自掌握它,识见它,先违背礼而后合于礼的称之为权,先合于礼而后违背礼的是不了解权,不了解权变的人,他的善行反过来就成为丑行了。文子问:“先生所说,没有道德就没有用来治理国家的办法了。前代的帝王,传宗接代继承事业,也有无道而没有德政的,但他们却全身而终,在位时并没有什么祸患的发生,是依靠什么方法才成为这样的呢?” *老子说:“自天子以下至于庶民百姓,各自生活存命,但他们的寿命却有短有长。天下经常有家破国亡的现象,这都是因为没有道德的缘故。有道德就会每天早晚都不放松自己,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经常恐惧危亡的到来。没有道德就放纵欲望懈怠惰懒,他的灭亡也就指日可待了。如果夏桀和商纣王能遵行道德,推行仁义,那么夏、商就不会亡国,即使商汤、周武王的德行再高尚,也没有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道与德这两种东西,是所以用来相互生养的,是所以用来相互养育的,是所以用来相互亲爱的,是所以用来相互敬贵的。诸侯轻视其君王,则朝廷就得不到恭敬,政令也不会顺利上下达。等到仁绝断义泯灭,诸侯便背叛,众人相互征伐,强大的欺凌弱小的,人民以攻击为业,灾害生成,祸乱发作,灭亡的日子便马上来临,怎么能期望没有祸患呢。”

*老子说:刑法繁多苛刻严酷,人民便多生欺诈之心。人君多事,臣下和百姓就多以佞媚为容貌,以为应对的手段。政令繁多,刑法严酷,禁区遍布,但其治理的效果,所取得的成绩却很小很小。做有为之事则诸事丛生,以事止事,就像扬火而不使物体燃烧一样,是不可能的。只有做无为之事,以无事而止事,诸事才能不生。由于有了智巧,才生出祸患,但又用智巧去防备祸患,就像搅动水而要求得到水的清洁一样,也是根本不可能的。老子日:人君好仁义,即无功劳之人受赏,有罪之人获释。好刑罚,即有功之人废除其功名,无罪之人遭到诛连。没有好憎的人,身受诛连而没有怨恨,身受施与而不知感恩戴德,依遵准则而行事,处无为之事,那么就像天像地一样,无不覆载。天覆地载合在一起并调和它们,这就是人君;区别轻重的程度并惩罚之,这就是法。犯法之人受到惩罚而无所怨恨,这就叫做道德了。

*老子说:天下的是与非标准不能确定,世俗之人都以自己所善所喜欢的为美,而以自己所厌恶所不喜欢的为丑。追求是的人,并不是去追求道理,只是追求适合于自己心意的东西,并不是去除邪辟,而是仅去除了不合于自己心意的东西而已。现在我想选择是而守持它,选择非而去除它,但却不知道世俗中是与非的标准是什么,什么是是,什么是非,因为它们总在变化。所以说“治理大国就像烹小鱼一样。”不要总是搅动它,搅动则小鱼碎,变化则国家乱。迎合心意的,一旦言语投机便更加亲近,身体疏远的,一旦谋划得当便产生怀疑。现在我想正身而待物,却不知道世上所应该遵从规范自己的标准是什么。我若与社会上的一般习俗迎合得很紧密,就像躲雨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淋湿一样,由不得自己。意常不忘虚,这是被虚所制约了,所以实际上是做不到虚的,而无意于虚静,才能达到自然而虚,自然而虚才能德盛,所以所欲会无不致。故通达于道的人就如同车轴,其自身不转动,而与毂相配合才能行至千里之外,这就是其能永远转动的原因,处于道者亦如此,一生体用无穷。所以圣人体道反真,以不变化而应对变化,用道来制约千变万化的世界,动于无为之中。

*老子说:屡战而数胜,则国家必然灭亡,屡战则人民疲劳,数胜则君主骄傲。用骄傲的君主去率领疲劳的人民,而国家不灭亡的是少有和罕见的。君主骄傲便放纵自己,放纵自己便穷奢极欲;人民疲劳便产生怨恨,产生怨恨便愁虑丛生,物极必反,虑极则变。上下共极而不灭亡的,还从来没有过啊。所以“功业有成,便告身退,这才是合乎天道的”。楚平王问文子说:我听说您得道于老聃,现在贤明的人虽然有道,但却遭遇了淫乱的世道,以我自己的力量,而想教化久处乱世的人民,有这个可能吗?文子回答说:道德这个东西,是用来匡邪为正的,是整顿乱而达到治的,是教化淫乱腐败而为淳朴的,淳德再生,天下便安宁,关键在于一个人。人君,是人民的老师;君主,是百姓的表率。君主好百姓就接受他的领导,君主有道德百姓就有仁义,百姓以仁义为尚那么就没有淫乱之世了。积累道德就能成王,积累怨恨就要灭亡,积石成山,积水成海,不积累而能有所成就者,还从来波有过啊。积累道德的人,上天赐与他,大地帮助他,鬼神辅佐他,凤凰在其庭堂上回旋飞舞,麒麟在其郊野游走,蛟龙在其水池中宿住,祥瑞尽现。所以用道来统治天下,这是天下的德啊;无道而统治天下,就是天下的灾害啊。以一个人的力量与整个天下结仇,虽然想长治久安,但却是不可能得到的。尧舜因为此而昌盛,桀纣因为此而灭亡。楚平王说:寡人愿恭敬地聆听您的教导。六

上德

*老子说:人君是国家的心脏,心脏得到了治理,肢体的各个都分也即国家的各个职能部门便就都得到了安定;心脏有忧患,则肢体的各个部分;也即国家的各个职能部门便都会出现混乱。故治国在于明君,君明则百姓乐业;治身在正心,心正则肢体安。所以自身得到了治理,肢体之间各安其位而自得;国家得到了治理,君臣各司其职而无事,忘掉了相互之间的关系。老子问学于常枞,见舌而知道守柔的道理,仰视房屋树木感叹时光的流逝,退身看江河感叹逝者的昼夜不息,观察影子后知道持后不前。所以圣人依遵虚无,总处在后而不居前,就好比是堆积柴禾一样,最后的那些肯定位处于最上面。

*老子说:鸣铎(duo大铃)因为发声的缘故而自我损毁,膏烛因为照明的原因而自我煎熬,虎和豹因为身体上的花纹而招致射杀,猿猴因为身体敏捷而招致打击,所以勇武的因为强悍而死,辩士因为智能而受困。能够以智能而知,却不能以智能而不知,以智能自我受害,不能以智能自我保全。所以勇于一种能力,洞察一句话的含义。只可以应对某一方面的问题,只可以应对片面之辞,不能应对千变万化的世界,不能体会道的含义,不能保全自己。

*老子说:道以无形无声的虚无为体,观察它看不见其形体,倾听它而不闻其声音,这就称之为暗昧而无形,暗昧而无形,是所以用来论说道的,而并不是道,道是不可言说的,故所言说的就不是道。道这个东西,反听内视,自得于身,在体内自我修养,便可于自身中获得它。所以人不是小觉悟,不是大迷茫,不是小智慧,不是大愚昧。道是不可在流水中照鉴的,而只能在静水中照鉴;心神外荡则流浊而常昏,水性内虚则渊清而自鉴。月望时其亮光被日所夺,逐渐减少了光亮,这是阴不可以胜阳的原因,太阳出现星光就不可见,这是因为它们不能与太阳争光,树梢不可强大于树根,树枝不可以其强大于树干,上边重下边轻,其翻倒必然容易。一座深潭不能容纳两条蛟龙,一只雌性禽兽不能同时配与二只雄性禽兽,一个就安定,两个就相争。高山藏玉而草木润媚,深潭生珠而岸边不枯,君子积累道德而有光辉,蚯蚓没有筋骨的强硬,爪牙的坚利,却可以在地上吃干土,地下饮黄泉,就在于它用心专精。清静就可达到明亮,一杯水可照见眸子;混浊所造成的灾害,多如河水也照不见大大的泰山。兰草和白芷不会因为无人佩带就不发出芳香,船行江海不会因为没有乘人就自沉,君子修行道德不会因为没有人知道就自动停止,这都是性情中所固有的才使其如此。以清静进入混浊必遭困辱,以混浊入于清静必遭倾覆,贤愚不并立,清浊不同器。天上阴阳两气失调就会形成彩虹,地上阴阳两气失调就会使伏藏的昆虫泄漏出来为害,体内阴阳两气失调入就会生病。阴阳两气不能兼常,冬夏不能并存,月亮不知白天,太阳不知黑夜,阴极而转阳,阳极而转阴,冬去夏来,昼夜不相干犯。水深则鱼大,山高则木长,地广则德厚,所以鱼不能用无饵之钩去钓,野兽不能用无饵之器去捕。山里有猛兽,林木会因为此而不遭砍伐;园中有螫虫,蔬菜会因为此而不被探摘;国家有贤臣,便能拒敌于千里之外。通达于道的人就好像车轴,转于毂中,而自己却并不运动,但与毂相配合就能致于千里之外的地方,终而复始,这就是其转动无穷的原因。所以选拔小人而归于君子一类,小人怎能不得意;选拔君子而归于小人一类,君子不要与其同去。有鸟将要飞来,张开罗网以等待它。能捕获鸟的仅是罗网中的一个孔,现在织一个一孔之罗网,那就永远也捕不到鸟。所以事情有的不可提前规划,有的不可提前思虑,故圣人积累道德以等待时运啊。想让鱼来聚集要先疏通流水之道,想让鸟来聚集要先栽种树木;水积聚而鱼来,树茂繁而乌集群。捕鱼的人,不需亲自入水潭;猎猿的人,不需亲自爬树;只要对它们施与恩惠即可捕获,如此而已。脚所践踏的地方少,没践踏过的地方多;心所知道的东西少,不知道的东西多,以不用而能成就其用,不知而能全其知。河水断流而谷中枯竭,山丘夷平而渊潭堵塞,嘴唇没有了牙齿就会感到寒冷,河水深则沃壤在山。水静就清,清就平,平就变,变就看见了物体之形,水清静平正,能照见物形。形并则水不平静,不可照见物的正形。能够使树叶凋落的,是风的吹动;能够使清水混浊的,是物的搅动。璧瑗之器的美好,是由于磴诸(治玉之石)的功劳;莫邪宝剑的锋利,是由于砥砺的力量。吸血蝇虫附吸在千里马身上可达于千里之外而不用自飞,不携带干粮也不会感到饥饿,有所依托之故也。狡兔捕得而猎犬遭烹,飞鸟射尽而良弓收起而不用,功成名就就要全身而退,这是天道要求的啊。怒发于不怒,为出于不为,观察于没有之中就可获得其所见,倾听于无声之中就可获得其所闻。只有体道之人内视而自返,见于无形,听于无声,获得所见所闻。飞乌必然返乡,兔子奔跑必回归旧窟,狐狸死时必向往首丘,寒蝉必然依附于树木,事物的终极,没有不归根返本的,所以说各依其所生,返朴归真,守道抱德。水与火相互不容,但用鼎隔离于水火之间,以火烧水,五味得以调和;父与子骨肉相爱,但谗人在背后离间了他们,父与子的关系就危险了。事物都有相反之性,虽然如水火之不相容,但如果用之有方,则可以调和,化害为利;父子相亲相爱,人之本性,但是经过谗人的离间,虽然有相爱的天性但也相互猜疑,贤者不可不注意于此。狗猪不知选择食器而只知道吃食,身体越肥壮,越接近于死亡。凤凰翱翔于千仞之空,非梧桐不居,非醴泉不饮,远离险境,危邦

不栖,乱世不现。槌子能使百孔坚固,但却不能自我敲击,自我坚固;目光可以看到百步之外的物体,却看不见自己的眼眶。世俗之人,都看远而遗近,追求外物而不鉴查己身。因高成山就安然而无危险,因低成渊鱼鳖就会不召而至。积水很浅的池塘遇着雨后的洪水就会满溢而出,遇着干旱又会枯干,江海的水源深广而不枯竭。鳖没有耳朵而眼睛却是明亮的,瞎子没有眼睛而耳朵却精于倾听,并没有因为无耳而影响目力,眼盲而影响听力,耳聪目明,各有所本,用有所宜,不能相互替代。混混的浊水,可以用它来洗我的脚吗?冷冷的清水,可以用它来洗我的缨吗?(素勺)(生绢中在上品)之为缟(细白的生绢),或者用其做帽子,或者用其做袜子。做成帽子则头支持它,做成袜子则脚践踏它,虽然本出于一物,但其用途却不一样,遭遇亦不同,原因乃在于所用的不确定。金可以胜木,但是一刀不能残害一片森林;土可以胜水,但是一捧土不能堵塞江河;水可以胜火,但是一杯水不能救一车之薪的大火。冬天打雷,夏天落冰雹,但寒暑却没有发生变化,霜和雪虽然盛厚,但太阳一出来就马上化为流水了。倾斜就容易颠覆,偏倚容易推倒,预兆容易锄除,湿润容易下雨。贤者亲善,愚者亲恶,其势易附,其事易染。兰草和白芷因为芳香的缘故而早早夭折,不到秋霜落下之时便早已死亡;蟾蜍避免兵器的伤害,但其寿命也仅在五月之望,有用即遭害,无用而无名才能保全性命。精华泄漏的人中容易残缺,花之果实不到季节不可摘食。舌头和牙齿,哪一个先败坏呢?绳子和箭矢,哪一个先折断呢?刚直者虽然坚强,但容易招至灭亡,柔弱者虽然不坚强,但善于屈伸,故得以保全。患了必死之病,虽是良医也难以救治;国之必亡,虽是忠臣也难以谋存。让倡吹竽,使工捻窍,虽然符合节拍,但却不能定音律,这是因为心不主形,两人不能一致的缘故。水。行走在树林中的人,不求直道,务在于能通;脚踏险境的人,不循规规范,务求于解危。雨水出自大海,又通过江河复归于大海,其生不绝,其用无穷,故始终不能减少。太阳不并出,一只雌狐不与二只雄狐相配,神龙不成双,猛兽不群居,猛禽不双飞。伞无骨架支撑就不能张开蔽日,车轮没有辐条支撑就不能疾驶而行,仅靠骨架和车轮是不足以成事的。张弓而射箭,没有弦就发射不出去,箭之为射,能中的十次仅有一次。骏马饥饿在马圈,漠然而无声息,投放草料在它的身旁,争雄之心才又产生。器具虽小却无底,小人就如同这样无底的小器具一样,贪得无厌整个天下都不能满足他。器具虽大却有底,君子就如同这样有底的大器具一样,仅有百斗就知道满足了。循法而断就不会产生错误,悬秤而量就不会产生差错。用古代的法度与不同时代相类比,而达到刑罚的目的,因时而施行。刑罚适度,叫做明断;非时而施行,就叫做乱。古今既殊,法度亦异,当适时而治。农夫劳动而君子养德,愚蠢的人讲话而智慧的人选择。事理明白可分则没有疑惑,处之如玉石般无瑕。事物黑暗昏昧不可明辨,必定要留有其谋虑。一百个星星的亮光,不如一个月亮的光芒;十个窗户都打开,也不如仅开一扇门的明亮。小人虽多,不足可任;贤士虽少,得一人而足。蝮蛇不能再长脚,老虎不能再添翼,物无双能,人无全才。现在有一张六尺的席子,放倒了而越过它,对于下才的人来说也不是难事,立起来而越过它,对于上才的人来说也不是易事了,形势和方法不同的缘故啊。助祭的人可以借机品尝祭品的味道,救护搏斗的人会被其伤害。荫蔽于不祥之树下,就会为雷电所击倒。日月欲明亮,但却为浮云所遮挡;河水欲清,但却为沙石所污染;丛兰想长高,但却为秋风所摧毁;人性欲平静,但却为嗜欲所伤害;被尘土所蒙盖而想眼不被迷,是不可能得到清洁的。黄金龟纽,为贤者所佩带;土壤广布大地,有能力的人可以此致富。所以给弱者以黄金和美玉,还不如送给他一尺的白绢有用。毂空虚而中间立三十根辐条,各尽其力,如果让一根辐条单独插入,其他的辐条弃而不用,则无论远近哪都不能去了。橘子和柚子都有一定的产地,芦苇丛生,同足的野兽必相从而游,有同样翅膀的鸟必相从飞翔,物以类聚,同类相求。想要观察九州的地貌民情,足不能有千里之行,胸无政治教化之根本,而仍想要做万民的君主就太难了!凶暴的人获利,群恶相聚,必被中伤。(暴露的猎物容易捕获,明显的目标容易射中)。所以“纯白就好像染了污黑,广大的德就好像不足。”只有白最为显著,故似于屈辱,德不外扬举,有如缺失。君子有酒以成礼,小人击缶也为乐,虽然追求与爱好不同,但互相比类而达到欢乐的目的却是一样的。人的本性,平常无事便穿简便的丝绵衣服,如果有骑射之事便披上甲胄,适时而用,以取其便,为人之常情。三十根辐条共支撑一毂,各处一孔,不可相互移动,就好像是人臣各坚守其职位而尽心尽力。善于用人的人,就好像蚜虫的脚,虽然众多但却不相互伤害;就好像舌头和牙齿,刚强与柔弱相磨合但却不相互妨碍。石头生来就坚硬,白芷生来就芳香,从小就有,与生俱来,长成以后愈加明显。扶持与提拔,感谢与礼让,得到与失掉,答应与否定,相去千里,差之甚远。第二次生长开花的植物不结果,没有收获,开花太早的植物不待下霜时就已衰落。把鼻子弄脏,将额头施粉,腐败的老鼠在台阶上,就好像小人停留在殿堂;在殿堂中就有了烧熏腐鼠的味道,入水后而憎恨被水浸湿;怀着臭味而寻求芳香,虽然是善巧之人也不能有成功的希望。人君亲近奸佞小人,而想使国家得治,就好像入水后而厌恶浸湿,挟携臭味而寻芳香,腐鼠烧于殿堂,其祸患实在是太大了。冬天的冰可以折断,夏天的树枝可以打结,时光难得而容易流失,光阴可惜,时运难逢,君子应适时而动,不可丧失机会。树木

生长茂盛之时,终日采伐它也会复生;秋风刮起而降霜,则一夜就会凋零,君子建功立业,不在时运之后。标靶立起来后箭矢就会射集而来,林木茂盛就会遭到斧斤的砍伐,并不是有谁招致的,而是形势招致而来的,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哺乳的母犬为了小犬可与老虎嘶咬,孵蛋的母鸡为了后代的安全可与野猫博斗,这是为恩情所驱使,而不考虑力量的大小。如果想要待利再去抢救落水者,那么必将因为利而使落水者溺水而亡。船是能沉能浮的,人因利而生,亦因利而死,愚蠢的人是不知道满足的,不知道满足,后患便无穷。千里马驱使它是不前进的,而引导它却永远向前,不知停止,人君使用臣下就应是如此,这样才可以致远,成就大业。水面虽平静,但却必有波纹;衡秤虽然平正,但却必有差错;尺子虽然齐整,但却必有偏斜。没有规矩不能定方圆,没有准绳无以正曲直。使用规矩的人,自己心中也有主观标准。泰山高大,背对着它却看不见;秋毫细微,正对着它却不难发现。方向正确,虽小如秋毫之物亦可洞察;方向不对,虽大如泰山之物亦视而不见。竹木可以生火,不钻却不生火烟;土中有水,不挖掘却不出现。道在于学,不学不知。箭羽虽迅疾,但飞行不过二里;跬步不停,虽瘸腿之鳖亦可行千里;累土不止,丘山可成,勤能补拙,万事不难。站在河边想得到鱼,还不如回去织网。弓弦先调好而后再求其强劲,骏马先驯服而后再求其精良,人先有信义而后再求其贤能。铸工虽巧却不能熔化木材,工匠技艺精良却不能使冰成器物,君子不做不能为之事。使人不渡河可以,使河面没有波纹却不可以。河水必有波纹,世上必有祸患,使人不犯祸是容易的,使河水无波则难以做到。无罪者不惩罚,甑最终就不会坠落到井里了。斥责我行动的人,想要与我结交;诋毁我财货的人,想要与我交易。批评我的人与我结交,是君子循义;诋毁我货物的人与我交易,是小人循利。下一步棋子不足以了解其才能,弹奏一弦不足以使人悲伤。现在有一炭燃烧,把火炭拾起来就会烧烂手指;万石木炭一起燃烧,相距十步的燃烧不尽,同是被火而接触,是火的程度不同所致。有荣华的人,必然有忧愁憔悴之事,上有罗纨,下必有麻蒯。树木高大其根便四出交错,山体高大必有基体支持。高以下为基,君以民为本,民富而国昌。

*老子说:鼓不藏声,所以才能有声;镜不没形,所以才能照形。金石可以发声,但不敲却不鸣;管箫可以发音,但不吹却无声。因此圣人虚静自守,不为物先,事物产生后而掌握它,而应对它。天道运行不止,周而复始,无始无终,所以能永恒;车轮反复转动不停止,所以能致远;天道运行的规律始终如一,没有差错,所以没有过失。天气自上而下,地气自下而上;天之阳气与地之阴气相互交通,使万物整齐划一。各守秩序,上下悦睦,左右康宁。君子做事,去邪任贤,小人消亡,奸佞无机可乘,这就是天地之道啊。天上的阳气下不来,地上的阴气升不上去,阴阳不通,万物不昌盛。小人得势,奸佞当道,去贤任邪,君子消亡,五谷不丰,道德便内藏而不显。天道是减少多余增加寡少的,地道是减少高大添补低矮的,鬼神之道则是损盈益谦,人之道是多余的不施与,圣人之道是谦卑而永不高高在上啊。天明日明,而后才能普照四方;君明臣明,而后国内才得安宁;国内有此四明,国运才能长久,清楚了施明者,也就是清楚了它的教化。天道为日月星辰,地道为山泽江海,一为它们调和,时间为它们驱使,一气冲和,四时之应,生蓄万物,不自为主,故名其日道。大道平坦去身不远;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物距身体不远;修养其于自身,其德才真;修养其于外物,其德不绝;内修其身谓之真,外育于物谓之德。天覆盖万物并养育它们,给予而不索取,付出而无回报,所以精神都归附于天;给予而不索取,是上德,因此才有德。高不过于天,下不过于泽。天高泽下,圣人效法之,尊卑有序,故天下安定。地生万物并使其成长,给予又索取于万物,所以骨骸身体都归附于地;给予又索取,是下德,下德不失去德,因此是无德。地承载天,所以安定宁静;地安定宁静,万物形成;地广大深厚,万物齐聚承载于地上。安定宁静无不承载,广大深厚无不包容。地势深厚,水泉进入而聚集,地道方正宽广。所以能够永恒,圣人效法于此,则德无不包容。阴为阳所制约,万物就昌盛;阳为阴所制约,物就安息。万物昌盛就无不赡养,万物安息就无不快乐。万物快乐各得其所,天下就达到了大治。阴害阳,阳便自我屈退,阴进阳退,小人得势,君子就要躲避伤害,天道就是这样啊。阳气运动,万物缓缓而生而各得其所需要,因此圣人顺应阳道。顺应万物的人,万物也顺应他;违逆万物的人,万物也违逆他,所以不要失去和违背事物的本性。沼泽盈满,万物结实而成;沼泽枯干,万物开花无果。所以雨水不来,天下就充满了灾荒和死亡。阳气能上能下,所以成为万物之主;因为其节制有度不长有,按时显现,所以能终而复始;因为阳气终而复始,所以能保持长久;能保持长久,达到永恒,所以成为天下万物之母。阳气蓄积而后能布施,阴气积累而后能化解,没有不蓄积就能施化的。所以圣人必谨慎地积累它。阳灭阴,万物肥壮;阴灭阳,万物衰亡,所以天子诸侯崇尚阳道万物就会昌盛,崇尚阴道天下就会灭亡。阳不在阴之下,则万物不能生成;君不尊臣,则德化不能施行,所以君尊臣就聪明,不尊重臣就会变得暗聋。日出于大地,万物繁殖生长,天子诸侯位列人民之上,用以光明道德。日入于大地,万物休养生息;小人奸佞位列人民之上,万物就会离逃隐匿。雷声撼动万物复苏,雨水滋润万物生长,大人施政行令,就有似于此。阴阳之动有常度,大人行事不物极,物极则必

反。雷声震动大地,万物应时缓缓的生长;风摇动树木,草木便会凋零。大人去除邪恶而就善,人民便不迁徙逃亡,人民就交相归附它;去尤甚,就尤少。风不吹动,火不出现,大人亦隐身不出,大人不言,小人便无述。火的出现必待柴薪,大人之言必要有信。有信才能真,则诸事可成,无往而不胜。河水深,土壤就在山上;丘陵高,下面就在深水中;阳气盛,便转化为阴气;阴气盛,又变为阳气。所以欲望不可以满,欢乐不可以极。忿没有恶言,怒不变色,这就叫做得计。火上炎为汨,水下流为阴,圣人之道,以类相求,为崇尚阳道。依靠阳道则天下和睦同心,依靠阴道则天下败落迷陷。

*老子说:积薄成厚,积下成高,君子勤身以修道,日益光辉,小人乘间以快意,终至困辱。君子勤身以修道,小人乘间以快意的变化,虽然未能看见。所以见善如不及,居不善如不祥。如果向善,虽有过失亦不怨恨;如果不向善,虽然忠诚亦可招致邪恶。所以怨恨别人不如自我怨恨,勉励求助于别人,还不如求助于自己。声音是自己呼喊的,种类是自己追求的,名字是自己命取的,人们是自我取法的。不向善之人,如同操利器以自刺,操利刃以自击,自我毁灭;怨恨不得别人,所以君子谨慎于事物的细微之处。万物都包含着阴和阳,阴阳两气交互冲荡就生成新的和气,和气居于中央,因此树木果实生于心,草之果实生于花,卵胎生于中央,既不是卵也不是胎,想要出生还必须等待时日。地平则水不流动,轻重平均则秤不倾坠,事物的产生和变化就是这样,必阴阳相感应才得中和之气。

*老子说:山致其高而藏云雨,水致其深而有蛟龙,君子致力于道而德泽播散,惠及别人。有阴德的人必有阳报,有隐行的人必定著名,种黍的人不会收获稷,种下怨恨的人就不会报之以德。七微明

*老子说:道可以弱,可以强,可以柔,可以刚,可以阴,可以阳,可以幽,可以明,可以包裹天地,可以适应事物的变化而无极限。知道其浅不知道其深,知道其外不知道其内,知道其粗不知道其精,知道它才是不知道,不知道才是知道,谁知道知道它为不知道,不知道它才是知道它的道理呢!道是不可闻的,闻到的并不是道;道是不可见的,见到的并不是道;道是不可言的,言到的并不是道。谁知道有形生于无形之中的道理呢!所以“天下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恶的观念也就产生了!知道的人不乱说,乱说的人并不知道”。文子问:人可以说至妙之言吗?老子回答说:为什么不可以。但是谁又知道微言的名称和含义呢?知道微言至妙的人,不能用言语来言说,唯可以去体会。取鱼的人衣服必然会被水所浸湿,逐兽的人必然快步追赶,并不是他们以此为快乐,而是形势使然。所以至妙之言不在言语,至为就是去掉为而不为。浅知疏学的人不懂得这些,所以他们的争逐是弃本而求末。“说话有宗旨,做事有根据,正由于人们不理解道,因此也不了解我。”文子问:治国也有法律吗?老子回答:现有拉车的人,在前面呼喊“邪许”的号子,后面的起而响应,这是鼓励拉车的人使劲之歌,郑卫胡楚等天下各种音乐,都不如拉车的号子声对人的鼓励作用大。治国需要有礼,而不在有华丽的辞藻和言论,法令越是繁多而显明,则盗贼越多,奸佞群起,有为而无益。 *老子说:道无固定的形状,随物而成形,故曰可以为正。比如说就像山林并非是木材,而木材出于山林一样。木材之形大不过山林,山林大不过云雨,云雨大不过阴阳,阴阳大不过和气,和气大不过于道。所以可知天地之间,凡有形皆产生于无形之中,皆为道神化而成。道这个东西,是没有像具体事物那样的形象的,是没有确定形状的混沌状态。是无法用言语来说明和描述的,天地之间,欲说其无,但万物却因为道而成形,欲说其有,却从来看不见其形,唯道可以陶冶变化万物。

*老子说:圣人立教施政,必须观察其终始,看见其造化而思考其功效,所以人民知道了书而德衰落,知道了礼数而仁衰落,知道了券契而信衰落,知道了巧诈而朴实衰落。瑟本身不响而是二十五根琴弦响应发声,轴本身不动而是三十根辐条各以其力量旋转。琴弦有缓有急,然后能奏出曲调,车子有劳有逸,然后能驶抵远方。使其发声的,乃是无声啊;使其转动的,乃是不转啊。无声使其有声,无转使其有转。如同君主指使臣下治理国家,君有君道,臣有臣规。君道在于无为,臣道在于有为,君主不动而臣下动,君臣不同道,反其道而行,变化它天下就会动乱。位高而道大的人,天下顺从,好大喜功而道小的人,就会有凶险。小德伤害义,小善伤害道;诡辩伤害治,多忧伤害德。良好的治国之政不邪恶,所以人民容易教导;最完美的政治就是悠闲自得,所以百姓没有伤害;最完美的忠诚就是返朴归真,所以人民没有诡诈恶毒之行。

*老子说:连坐之法如果确立,百姓必会怨恨;削减群臣爵禄的政令一旦张示,功臣必然会背叛。所以醉心于法律条文的人,根本不知道治理乱世的方法;熟习于用兵作战的人,根本不知道庙战(朝庭所拟定的作战方案)的谋划。治乱的根本,在于无为而治,并不是苛法严刑;决胜之术,在于朝廷的权谋,并非是用兵作战。圣人见福于断绝思虑的境界之内,虑忠于高深玄远之外,愚蠢的人被小利所迷惑而忘掉了大灾害。所以事情在小处有利大处有害,在这里得到在那里失去。圣人能洞见祸福之门,小人则见小利而忘大害,顾此失彼。所以,仁莫大于爱人,智莫大于知人,

爱人就没有冤刑,知人就没有乱政。

*老子说:以长江、黄河的浩大,江河水满而外流三日即减少,疾风暴雨不终日。德无所积累而又不忧虑的人,马上就要亡失了。所以人有忧虑便昌盛,人有欢乐便灭亡。故善于把握时机的人,以柔弱为刚强,扭转祸患为幸福,“道空虚而无形,但它的作用却不会穷尽。”

*老子说:清静恬合,是人的本性;仪表规矩,是事物的制度。知道了人的本性就自我修养而不违逆它,知道了事物的制度则举动措施就不会混乱。发一端,而流传散布于无穷之境,统管五脏叫做心;见本而知末,执一而应对千变万化,叫做术。平时闲居时就该知道事情产生的因果,行动时就该知道去往何方,做事时就该知道依靠什么,行动时知道止息,就叫做道。使别人高尚贤能并称誉自己的,是心的力量;使别人卑下并诽谤自己的,是心的过错。高贤卑下善恶由自己决定,称誉诽谤则依靠别人决定。言语出于口,不可禁止人们评说;行动发于身边,却不可禁止其流散到远方。事情成功难失败易,名誉建立难毁废易。一般的人都轻视小事,以为小事容易,以至于终至大患。祸患的到来,是人自己本身生成的;幸福的到来,是人自己本身成就的。祸患与幸福同门,有利与有害为邻,自己不是至精之人,是不能分辨清楚的。因此智虑是祸患和幸福的门户;动静是利和害的关键,不可不慎重审察啊。

*老子说:人们都知道治理动乱的关键,却不知道保全生命的工具,因此圣人根据不同时代而主持其政事,权衡考虑保全生命的办法。圣人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弱能强,随着时间而行动和止息,根据资质而建功立业,看见事物的性质而知道返回,事物一出现就观察其变化。事物产生即有具体的形象,一运动就要应对它。因此可以终身不为事物所困。所以事物有的可言而不可行,有的可行而不可言;有的易为而难成,有的难成而易败。所谓可行而不可言的,是取舍;可言而不可行的,是诈伪;易为而难成的,是事;难成而易败的,是名。这四点,是圣人所时时留心留意的,高明之人自己省悟其中的道理。

*老子说:体道之人谨小慎微,举动不失时机,多欲重戒,祸才不能滋生,算计福却不企及,思虑祸却可以躲过,同一天遭霜,掩蔽者免遭伤害,愚者有所准备与智者有同样的功效。积累爱就成就福,积累恨就成就祸,人们都知道救患,却不知道使患不生的方法,使患不产生容易,救患却是困难的。现在的人不专心于使患不产生,而是专心于救患。患不能杜绝于产生之前,而施救于患的于产生之后。即使是神人也不能为之谋划。患祸所以产生的途径,一点也没有迹象可寻,不知自何处而来。所以圣人深居简出以躲避患害,虚静沉默以等待时运。小人不知道祸福的门径,行动往往陷于刑罚,虽然多方设法为之防备,但仍不足以保全其身。所以上士先躲避祸患而后近于利,先远离污辱而后追求声名,所以圣人常从事于无形之外,而不留心于已成之内,为之于无有,治之于未乱。因此祸患无法产生,非誉诽谤而不能沾污其身。

*老子说:大凡人间之道,心欲小,志欲大,智欲圆,行欲方,能欲多,事欲少。所谓心小,是谨小慎微防祸患于未产生之前,不敢放纵自己的欲望。所谓的志大,是要胸怀万国;使不同的风俗习惯整齐一致,一统天下,把是非聚集于一处来处理。所谓智圆,要始终没有开端,四方远流,使道如同源泉一样没有竭尽之时。所谓行方,就是立直而不弯曲,素白而不染污,境遇不佳也不改变节操,境遇好也不随便逞志。所谓能多,就是要文武兼备,行动和止息都符合标准,中规中矩,举止有方,恰到好处。所谓事少,就是要执掌关键以合大众,执约以治广,处虚静戒急躁。所以心小的人,于微细之处也不敢随便;志大的人,心胸宽广,抱负远大;智圆的人,天下之事无所不知;行方的人,有所不为;能多的人,没有治理不好的地方;事少的人,节制自己而坚守要领。所以圣人对于善,必从小处着手而修养,小节不马虎;其对于过错,微细之处亦不放过,有过而必改。行事不用巫觋,而鬼神不敢作祟,可以说这就是极其宝贵了。如此而时刻小心翼翼,谨慎一日胜过一日,因此这就是无为而专一于精诚啊。愚人之智,本来就无多;而所为之事又多多,所以其行动必然陷于困顿。故以正为教化,其势容易而必定成功;以邪为教化,其势困难而必定失败。舍弃容易而必定成功的,而从事于困难而必定失败之事,愚蠢和迷惑便由此而致。

*老子说:福的兴起是连续不断的,祸的产生是纷乱无章的。祸福产生的理数和原因,微妙而不可见,圣人见其始而知其终,所以不可不审察。英明君主的奖赏和惩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家,适合于自己而无功于国家的,不施行奖赏;不适合于自己而有利于国家的,不加以惩罚。所以举措合义就叫做君子,举措不合义就叫做小人。通智体道之人无为而治,治而不劳力;其次是劳力而不精疲力尽;最次的是精疲力尽而越发劳力。古代的人体会事物的道理而不舍弃,现在的人舍弃而不体会事物的道理。殷纣王用象箸,箕子为纣王的奢侈而啼哭,鲁国以偶人陪葬,孔子为此而哀叹,看见其开始,就可以知道其结果。

*老子说:怀仁之人受人羡慕,有义之人受人尊敬。受人羡慕,受人尊敬,有的身死国亡,是不合于时运啊。所以

知道仁义而不知道时势的变化,是不通达于道的。五帝以德为贵,三皇重义,五霸逞力,以德为贵无为而治,重义而诛暴安民,逞力失道德而借助仁义。如今在五霸的时代取法三皇五帝之道,显然不是治国之道了。上古竞于道德,中古逐于智谋,近世争于力气,今以燧sui人、伏羲、神农、黄帝、颛zhuan项、帝喾ku、唐尧、虞舜之道施行于世,必为新圣所耻笑,以古御今,不知时势变化。所以,善与不善相同,非议和称誉在于世俗,跑和走相等,违逆和顺应在于时势的变化,时代不同,标准有异,手段亦殊。知道天道的所为,知道人道的所行,就可以以此治理天下了。知道天道而不知人道,就不知道用什么来与世俗相交接;知道人道而不知道天道,就不知道用什么来与天道同游。顺志适情,就必被坚强所伤害;身为物役,就必被阴阳所腐蚀。得道之人,外化而心不化。外化所以知道与人交接;心不化所以保全身体。所以心有一定之操守,而外能屈伸变化,与万物推移,万举而不失宗旨,以道为贵的人,贵就贵在其善于变化(之龙),以应对时事。坚守一定的节操,抱定一定的行事准则,虽然成就一节一行的完美也不改变,拘泥于小好、独守于一方必堵塞了大道之途。道这个东西,寂寞而虚无,对于万物必须坚守无为,自己不做有为之事,因此举事而顺应于道的,并不是体道之人所自为呀,而是道本身在起作用,道本身在教化天下。天地之所载承覆盖,日月之所照明,阴期之所温暖和煦养物,雨露之所滋润,道德之所扶持,都同出自于一和气。因此能头顶天空的人就能脚踩大地,能照见天空的人就能视野开阔,能立于大地上的人就能屹立于天地之间,能优游于玄远之道中的人,与日月同样的光明,无形就产生了有形,就可以无为而无不为。因此体道的真人将自己的期望托付于心灵,而归居于万物尚未成形之时,于玄远幽暗中审视,于无声虚静中倾听。冥冥之中独有亮光,寂寞之中独有影像。其用之乃是不用,不用而后才能用之。其知道乃是不知道,不知道而后才能知道。道,是万物之所由来;德,是万物之所扶;仁,是积恩的验证;义,是同于心而合于众适的。道灭而德兴,德衰而仁义生,失道以后有德,失德以后有仁,失仁以后有义,所以上古之世有道而无德,中古之世守德而不怀德,近世小心谨慎唯恐失却仁义。所以君子没有义就无以产生,失去了义也就丧失了君子产生的条件;小人没有利就无以活命,失去了利也就丧失了小人生存的条件。所以君子害怕失去义,小人害怕失去利。观察他们所恐惧的,就可以知道祸福相异了。所以丧失道德而后有仁义,时势变化使然,知道了时异世变,就可以治世治国了。

*老子说:一般的人都知道以利为利而不知道以病为病,常常为了利而刚好伤害了自己,唯有圣人才知道病可转化为利,利可转化为病,因为他们以病为病,因此远离于病,始终与利相伴。患了湿病而强以热物佐治,患了渴病而强以凉水佐治,这是一般人疗养的方法,而良医却以此为病。因为这不是治疗的好方法,结果会适得其反。欢快于目,取悦于心,这是愚人所追求的,有道之人却避而不及。圣人,是先违背而后吻合,一般的人是先吻合而后违背。所以祸福产生的门径,利与害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利可以为害,害亦可以为利,非人力之所为。祸福相倚伏,利害相转返,人们不可不察。

*老子说:有功但远离仁义的人就被怀疑,有罪但有仁义的人则必被信任,所以仁义是事物的顺理,是天下的尊贵。只有计谋得当,忧虑祸患解除,则谋国必存。那些做事远离仁义者,其功业必定不成功。虽有言于谋略不相符合(适用),其计谋于国无益。而用心适于君主,合乎仁义的人,身体必存,性命得以保全。所以说百言百计而常不适用的人,还不如舍弃追逐而专心审视仁义。

*老子说:教化本于君子,利益本于小人;小人享受到教化的好处,君子享受小人的劳动果实。让君子和小人各得其所宜,就人各有其业,互通有无以求生存了。人多欲望就伤义,多忧患就害智。所以,太平之国欢乐所以存在,暴虐之国欢乐所以灭亡。向低处流而能广大,人君礼贤臣下就聪明。人君不与臣下相争,人君无为,臣下有为,则为治之道就通达。所以人君是根本,臣下是枝叶,根本不美而枝叶繁茂,从来没有啊,故君明则臣贤,国家安宁。

*老子说:慈父的爱子,不求其报恩,在内心本来就有这种天性故不可解除;圣主的养民,并不是为了自己所用,本性就是如此情不自禁。至于那些依持其力量,有赖其功勋的则必然陷于穷困之中,指望孩子或人民报恩,那么父子之情、君民之恩就丧失而不存了。所以用众人之所爱,就会得到众人的力量;举众人之所喜欢,就可获得众人之心。故看见事物的肇始,就知道其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老子说:人以义生爱,党以群强大。因此德之施行就广博,威力便可抵达远方;义之所加就寡薄,武力所控制的地方便小。

*老子说:取之不义,又不布施,患及其身,既不能为别人,又不能为自己,其愚蠢就如同枭鸟爱护自己的孩子,反为其孩子所害。所以“执着而追求圆满,不如相机退让而停止;尖锐而锋芒外露,难以保持长久。”德之中有道,道之中有德,其变化不可穷极,阳中有阴,阴中有阳,万物都是如此而没有例外,不可尽明。福至先兆已经有存在,祸

至先兆已经明示,福祸相倚。见先兆而不为善事,则福不来临;见不祥之兆而行善事,则祸不至。利与害同门,祸与福同邻,不是神圣不能区分。所以说:“灾祸啊是幸福的依身之地,幸福啊是灾祸的藏身之所,谁能知道它们变化的究竟呢?”人将要生病时,必先以鱼肉之味为甘美;国家将要灭亡时,必先以忠臣之语为恶;所以患病将要死亡的人,良医不能救治;国家将要灭亡的,不可以为其尽忠谋划。先修养自身,然后可以统治人民;治理好家庭,然后可以迁任长官,修身齐家后才可以治理天下。所以说:“把这个原则贯彻到个人,他的德可以纯真;贯彻到一家,他的德可以有余;贯彻到一国,他的德可以强大。”人民之所以生活,就在于衣食。使人民丰衣足食就有功,否则就无功,做事没有功德就不会久长。时有兴废,事有成败,不变其故,不易其常,刑罚不可废除,天理不可变易,这就叫做道的纲纪。帝王使其人民富裕,霸王使其国土广大,危亡之国重敛而使官吏暴富,治理好的国家表面上似乎不足,危亡之国仓库空虚民不足食。所以说:“人君无事,人民自然富足;人君无为,人民自然顺化。”兴兵十万,日费就需要千金,师旅过后,必然有凶年。所以“兵器是不吉利的东西,它不应是君子所使用的东西。”“企图和解很大的仇怨,必然有保留和解不了的仇怨,如此怎能算作和善?”古代不用语言表示亲近,使远方的人前来归附同样不用语言,用的都是行动,行动使邻近的人喜悦,远方的入主动前来。与人民同欲即国家祥和,与人民同守即国家坚固,与人民同思的人就有智慧。得民力的人富裕,得民称誉的人显达。行动召致盗贼劫掠,语言带来祸患。不要先于人讲话,一定要后于人而说。近耳秘密之语,也会流传于千里之外。话就是祸,舌就是关键。讲话不适当,驷马不能追回,所以不可不慎言。过去中黄子说:天有五方即东西南北中,地有五行即金木水火土,声有五音即官商角征羽,物有五味即甘苦辛酸成,色有五章即青黄赤白黑,人有五位即侯、大夫、卿、公、辟。所以天地之间有二十五种入。上五种有神人、真人、道人、至人、圣人,次五种有德人、贤人、智人、善人、辩人,中五种有公人、忠人、信人、义人、礼人,次于中的五种有士人、工人、虞人、农人、商人,最下的五种有众人、奴人、愚人、肉人、小人。最上的五种人和最下的五种人,就好像是人之与牛马的关系一样,上下之差,如同天地之别。圣人借助耳、目、口、舌,而能周知天下万物。真人不看而明鉴,不听而聪明,不行动而信从,不言语而公正。所以圣人周知万物德配天地,真人不曾见此;贤人以仁爱匡正世俗,圣人未曾见此。故知贤人不及圣人,圣人不及真人,其得道有深浅,品级有分别。所谓的道,无前无后,无左无右,万物心无私宰而与天地暗合,无是无非,如此而已。八自然

*老子说:清虚是天的英明,无为是治理国家的准则。去除恩惠,舍弃圣智,疏远贤能,废掉仁义,泯灭事情,摈弃佞辩,禁止奸伪,去此七者,即贤无所尚,愚无所愧,鸿洞(虚无混沌之宇宙原始状态)大道,归复于自然。静就是同,虚就是通,最高的德就是无为,世之万物都可容纳,虚静之道,天长地久,神妙莫测而无主,周遍万物而无穷,与万物没有主宰。十二月的运行,周而复始,非人所能左右,金木水火土,五行相胜,即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相互伤害,又五行相生,即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推,一胜一衰。所以严寒伤物,无寒还不可;酷暑伤物,无暑亦不可,故可与不可都是可。因此大道无所不在,无所不可,可在于其理数,见可不快走,见不可不离去,可与不可,相为左右,相为表里,相反而相成。君取法天道是为英明,明照天下百姓得其教化,道生成万事万物,分理于阴阳,化为四时,分为五行,各得其所。按时往来交替,法度有常规,下泽及百姓,君道不倾覆,群臣一心一意。天地之道,就会无为而自备无为而治的道理,则阴阳不差万物,各得其所适。无求而自得。因此,知道了万物有常,黎庶蒙惠,百事

*老子说:朴,是至大而无形状的;道,是至大而无限量的。所以天圆不能以规画,地方不能以矩量。朴和道无形无限,不可规矩。古往今来谓之宙,上下四方谓之宇。道在宇宙中而不知其所在,所以那些见识不远的人,不可以与他谈论大;那些知识不广博的人,不可以同他讨论至。体道和通达于万物的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所以三皇五帝法制异域,其赢得民心却无不同。至于说到规矩句绳,都是技巧的工具,其本身并非是技巧。所以没有琴弦乐师也不能弹成曲调,而只有琴弦没有乐师同样演奏不出悲曲,故琴弦只是演奏悲曲的工具,其本身并不是悲曲。极至在于心和,行游在心手之间,放纵心意宣泄精神,表现于琴弦所发出声调的变化。父亲不能以此传授给儿子,儿子也不能从父亲那里承继过来,弹琴的妙道全在于心的体会,是不可言传身教的。所以无形是成形的君主,而寂寞则是声音的君主,无形决定有形,无声决定有声。

*老子说:天地之道,以德为主,道为万物赋予生命,万物因此而自正,遂顺自然。微妙的极至是无内之内,不以事为所以,不等待功业而功业已立;不以位为尊,不等待名声而名声已显;不须礼而庄重,不用兵而强大。所以道立而不需教化,就是不去剥夺人的能力。所谓明照而不需观察,就是不去伤害事物之性。凡是有教导之举的,便是违背于道德,伤害于事物,所以阴阳四时,金木水火土五行,同道而异理,万事万物同情而异形。有智慧的人不相互教导,

有才能的人不相互授受。故圣人立法的目的,在于引导人民之心,各使其归顺自然,所以生者不称颂其德,死者也没有怨恨产生。“天地是无所谓仁慈的,听任万物自己生灭;圣人是无所谓仁慈的,听任百姓自己生死。”慈爱仁义,是浅近狭窄之道。刍狗:古代祭祀时用草扎成的狗,人们把草做成刍狗的时候,并不爱它,重视它;祭祀结束后抛弃它,也不是恨它轻视它。狭窄的人入大而迷,浅近的人行远而惑。圣人之道,入大不迷,行远不惑,常守虚静,可以通达极至,这就叫自然之德。

*老子说:圣人之德,覆载如天地,照临如日月,茫然无为而阴阳和合,转运四时而万物化育,胸怀万物而不与其同一,殊俗异类和而不同,无故无新,无疏无亲。故能取法于天的人,知道天以一季则不能成岁,地生一财则取用有极,人有一能则不足为贵。所以事业多端,追求多方。所以用兵的人,有的轻视,有的重视,有的贪婪,有的廉洁,四者相反,不可混而为一。轻视的人想发兵,重视的人想罢兵,贪婪的人想谋取,廉洁的人不获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各趋其便。因此不能混而为一,不能混而为一则逢敢必败,如能量其才力,均其轻重贪廉而使之,就会无往而不胜了。所以勇敢者可命令前进而战,不可下令坚持不出;重视者可以下令固守,不可以下令分财;廉洁者可以下令坚守本分,不可以下令进取;守信者可以下令持守盟约,不可以下令应变。此五者,圣人兼用并因材施行,故天下无敌。天地不仅仅怀育了一物,阴阳也不仅仅产生了一类,因此大海不推辞百川的汇入才成就了其浩大,山材不推辞弯曲的树木才成就了其高峦,圣人不推辞卑贱者之言才成就了其高名。独守一个方面而丧失了多方面,获取一物而放弃其余,则所得到的东西必然寡少,而为治的人则必然浅近。

*老子说:天覆地载,日月所照,万物形殊而性异,各有所安和所乐;把自己的快乐强加给它们,改变它们的自然之性以适合于自己,那么悲剧就会产生。把自己的安逸强加给它们,改变它们的自然之性以适合于自己的安逸,那么危险就会产生。所以圣人管理人民,各宜其性,使他们安居,处其所宜,使其所能,周其所适,施其所宜,如此则万物一列而各得其位,无由相犯。天下的事物,本来是无所谓贵贱的,因为其珍贵而珍贵它,则万物没有不珍贵的,因为轻贱而轻贱它。则万物没有不轻贱的,贵贱无定分,穷通无常准,在于遇与不遇,用与不用而已。故不尚贤者,因为鱼游应放其入水,因为鸟飞应放其入林这是使它们各安其性,若置之相反,投鱼入林,投鸟入水,就如同崇尚智能一样,反其性而施行,终致失败。过去尧治理天下的时候,舜为罚徒,掌管教化,契为司马,掌管军队,禹为司空,掌管建筑工程,后稷为田畴,掌管农业生产,奚仲为工师,掌管各种手工业制造。他们引导人民的方法是,居处在江河湖海水域之地的人从事渔业生产,近山林而居住的人从事伐木生产,近山谷而居住的人从事畜牧业生产,居住在平原地区的人以种田为业。所处之地适合于他们所从事的事业,所从事的事业适合于他们所善长的工具,所善长的工具适合于他们所取材的对象。湖泊沼泽之民织网捕鱼,丘陵山坡之民耕种田地,如此则人民得以互通有无,以巧换粗,长短互补。因此逃离背叛的人很少,跟从者却是多多,就好像是风吹箫管一样,忽然而感应到风的吹拂,各以清浊之音响应,事物没有不就其所利而避其所害的。因而当时天下的情况是,邻国相望而不相害,鸡鸣犬吠之声相闻。尧等一班贤臣的足迹不必来亲自踏入各诸侯国之境,车轨亦不行驶于一千里之外,不兴甲兵,而天下大治,人民都适性而安居啊。所以混乱之国表面上却像盛国,治理好的国家表面上却像虚国,危亡之国表面上却像不足,保全之国表面上却像有余之国。所谓的虚,并非是无人,而是人人各守其职,世无闲人;所谓的盛,并不是人多,而是都去追求末了;所谓的有余,不是财货多,而是节制欲望减少事物;所谓的不足,并不是没有财货,而是人民少赋敛重。所以先王所立的法度,并非要去实际操作,而是用来所遵循的;那些禁诛之法,并非要去实际施行,而是用来所提防的,提防并持守它。凡此就获得了上德之道,也即自然之道。

*老子说:用道来治理天下,不是改变人性,顺其所有而使其条理通畅,所以顺从自然就大,有为就小。古代开渠疏导水流,要顺应水流之势;种植庄稼,要因地制宜;出兵讨伐,要顺从人民的意愿;能顺从就无敌于天下J。事物的自然之性不可交易,明白了这样的道理,然后才可依此去治理人事,顺从民愿,则诸事可成,功无有不利,无为而无不可为。所以先王制定法度,顺应人性而拟定具体的细节条文。不顺应人性,就不可能使人民顺从教化。顺应了人性,没有那样的资质,就不可能使其遵守自然之道。人性具有仁义的资质,如果不是圣人为其制定法度,就不可能使其得到规范,顺应其所厌恶而禁止奸佞,故刑罚不用,威行如神,顺应其性即天下听从,拂逆其性即使法度张大也没有什么作用。道德是功名之根本,是民心的归向,得道民心就归向你,功名就可以建立。古代善于为君的效法江海,江海无为才成就了自己的浩大,因为低下才成就了自己的广阔,所以能够保持长久。亘古而不息,成为天下的溪谷,其德才充足;无为所以能接纳百川,不求所以才能够获得,不行所以才能够到达。所以以无为的态度方能取天下;不自我珍贵故能富,不自我见识故能明,不自我夸耀故能长,处无为之地,故能为天下王,不争所以没有人能与你相争,

永远不为大所以才能成就其大业。江海的无为已接近于道,故能长久而不息,与天地相始终。王公修养道德,不居功自傲,无为即刚强,刚强而不以之欺侮他人,道深就是德深,德深便成就功名。“自然之德幽深而邈远啊!它同万物一起返归于本原。”天下有道,不知道其理,只有圣人才能知其所以然,洞晓其中的道理。非雄非雌,非牝非牡,生而不死,天地育成,阴阳育形,万物始生。所以阴与阳,有圆有方,有短有长,有存有亡,道为其生命,幽深而无为,在心甚微,在道甚富,死生同理,万物变化,合于一道而已。轻生忘死,何往而不寿,无事无言,慎守无为。守道周密,对于万物而无主宰。微妙之极而无形,天地之始,万物同出于道而形状殊异。微妙之极而无物,所以能周恤;至大无外,所以能覆盖万物;至细无内,所以为万物所贵。道以存而生,德以安而形。至道之准则,去掉好恶,没有巧诈,所以变意和心,不与道相背。夫天地合而为一,分而为阴阳,阴阳相反而合和,天地不失;合而为一,分而为五行,阴阳五行其势相克,其道相待,必合法则。道是至亲不可疏远的,至近不可远求的,去远处求道的人,去而复返。 *老子说:为帝的人有名声,却不知道其中的真实情况。德可化育万物,所以为帝的人以德为珍贵;义可拯溺扶危,所以为王的人崇尚义;理可应于机变,所以称霸的人通达于理。圣人之道,在于对万物心无主宰,道狭窄不宽然后便逞个人智力,德寡薄不厚然后便专任刑罚,明浅显不深然后信任观察。逞个人智力的人心乱,专任刑罚的人上下怨恨,信任观察的人臣下便想方设法讨好他,如此即被蒙蔽。因此圣人顺从天地的变化,其德才天覆而地载,以时导目百姓,他的养育才会深厚,深厚的养育就会把国家治理好。即使有神圣,他又用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些呢?取法内心的智慧,省却刑罚,返归清静无为,则万物将自正。为君之道应如尸,居其位而无所事,庄重清静,而天下便广受其福,一人被之不大,万人被之不小,因此重赏重罚,就迕逆于道了。为惠者布施也,无功而给予厚赏,无劳而授予高爵,就会使守职者为官懈怠,而无正当职业的游闲之人就会急于进前钻营。崇尚暴力的人妄加诛杀,使百姓无罪而死亡,修道者而遭受刑罚,就会使修身的人不劝善,而那些从事歪门邪道的人就会轻易犯上作乱。所以重赏就产生奸滑,重罚就会产生混乱,奸滑混乱之俗,是亡国的风气啊。因此国有遭诛杀者不愤怒于君主,朝廷有奖赏者而与君主的个人感情无关。被杀的人不怨恨君主,因为所犯之罪与受到的处罚相当。被赏者不感谢君主,因为那是功劳所致。人民知道赏罚的由来,都是由自身的行动所招致,所以都务修功业,不接受别人的恩赐。因此朝廷无事,朝政无事,无为自然而治,田野开辟而没有荒废,农作物繁茂,故“最好的统治者,人们仅仅知道他的存在。”君王之道,在于处无为之事,施行不言之教,清静而不动,以一为准则而不动摇,因循守旧而信任臣下,责任完成而不辛劳,谋划没有失策,行动没有错误,言辞不华美,举止有标准,进退按时,动静遵礼法,对美不喜好,对丑不憎恶,奖赏不喜,处罚不怒,名号自命,归类自由,万事顺其自然,淡化自我。如果要挟持它,就是离开了它;如果要粉饰它,就是伤害了它。阳气为阳精,阴气为阴神,阴阳相反幽深微妙,各处其位置,坚守而不失,上通达于太乙,太乙之精,通合于天。天道无声而无息,无形而无状,大不可穷极,深不可探测,常与人化合,智不能获得。运转无始无终,变化如神,虚无因循而不变,常处于后而不为先。为君之道处理政事,虚心弱志则神清智明,照见万物而不遗,长明而不暗。因此群臣必像辐条都集中于毂上一样,齐心协力共事一君,没有愚智不肖之辈,没有不尽其才能者。君主得到所以用臣之道,臣下得到所以事君之法,这就是重要的治国之术了。 *老子说:有智慧而又好问的人圣智聪明,有勇气而又好问的人战无不胜,利用众人智慧的人没有胜任不了的事情,利用众人之力量的人就无往而不胜。利用众人之力量的人,乌获之类的力士不足恃;利用众人之势力的人,天下太小不足其用事。谋划不可为的形势,而不遵循道理之数,即使是神圣之人,也不能成功。故圣人做事,没有不凭借其资质而行动的。有一定功劳的人就处于一定的地位,有一定才能的人就服膺(铭记在心,衷心信奉)一定的事物,力能胜其任,就不感觉到沉重;能力称其事,做起来就不感觉困难。圣人兼而使用其长处,所以“因其材而使用,没有不各尽其材的,因其能而使用,没有不各尽其能的。”

*老子说:所谓无为,不是说引之不来,推之不去,强迫而不应,有感而不动,凝固而不流,卷握而不舒展,而是说其私志不进入公道,嗜欲不阻碍正术,循理而举事,凭资质而建功立业,推求自然的形势,巧诈不得容纳,成事而自己不夸耀,立功而名声不显,就像渡水用舟,沙地用(畏东)(交通工具),泥地用朝,爬山用榻,夏季开渠冬季筑陂,因高为山,低下为池,都不是我的主观之所为啊。圣人不以身贱为耻辱,而以大道不行为罪恶;不忧虑生命的短暂,而忧虑百姓的穷困。所以总是虚静而无为,抱朴见素,不与万物相混杂。

*老子说:古代拥立帝王,并不是为了奉养其欲望啊。圣人即位,并不是用其安逸快乐自己的身体啊。而是因为天下之民以强凌弱,以众欺少,奸诈的欺骗愚蠢的,勇敢的侵犯胆小的。又因为胸怀智慧的不用其相互教导,积累财富的不用其相互分配,所以才立天子以便整齐划一他们。因为一人之明见,不能遍照于海内,所以又立三公九卿以为天

子的辅助;因为边远地区不同风俗习惯的民族和国家,不能蒙受君王的恩泽,所以立诸侯用以教诲他们。因此天地及春夏秋冬四时没有不应和的。百官没有失职的事,国家没有关爱不到的地方;所以寒冷有衣穿饥饿有饭吃,赡养老弱病残,劳倦得以休养,无不各得其所啊。神农为民而容貌憔悴,唐尧为政而清癯消瘦,虞舜为治国而脸色黧黑,大禹治水而手掌脚掌布满老茧,伊尹背鼎而求见商汤,吕望不以自卑鼓刀而入周朝,百里奚有辗转被买卖的遭遇,管仲曾被鲁人绑缚,孔子汲汲行道很少在家吃饭故烟囱不黑,墨子来去匆匆坐席不及暖即离开,这些人有此遭遇仍不屈不挠,孜孜以求,并终成大业,并不是因为他们贪恋俸禄和爵位,而是为了追求真理,为万民兴起天下的利益,除掉万民的祸害啊。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四体不勤,不付出辛苦和劳动,不恳心竭虑痛苦地思考,对于万事却想求圆满,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老子说:所谓的天子,是秉赋自然之道而立于天下的。立于天下之道,就在于必须执道守静保真,返归根本之道而无为,虚静无怀,隐隐约约没有界限,邈远而无限不可止息,视之无形状,听之无声音,这就叫大道之永恒。 *老子说:道这个东西,体会其圆而效法其方,背阴而抱阳左柔而右刚,踏幽远而载明亮,得道之根本,便可应用无尽这就叫神明。天圆而无边际,故不可观察其形状,地方而无涯际,故不能窥见其门径。天化成万物而没有形状,地生长万物而没有限量。万物有尽的时候,只有道没有穷尽的时候。之所以无穷无尽,是因为它没有永恒的形式可言啊,运动无穷,就像日月的运行,就好比是春秋的代谢,日月昼夜终而复始,明而又暗。有形又无形,所以功业可成,支配万物而不被万物所支配,所以长胜而不穷。庙战者可为帝,神化者可为王。庙战者取法天道,神化者明鉴四时。修养政事于国内,而远方之民亦被怀其德;不战而胜,而诸侯归服。古代的得道之人,虚静而法效天地,行动而顺遂日月,喜怒取法四时,号令好比雷霆,声气不违八风,屈伸不悖五度。顺应百姓的欲望,利用人民的力量,为他们去残除害。同利者可相死,同情者可相成,同行者可相助,为已而动,就引发了天下的争斗。所以善于用兵的人,用兵的目的就在于用兵,在于师出有名;不善于用兵的人,用兵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师出有名,为了人民的利益而用兵,则天下所有的人力物力没有不可用的;用兵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则没有一个人可以利用。九下德

*老子说:治身,最好的方法是养护精神,其次是养护形体。神清意平,人体的肢节才能都得到安宁,这是养生的根本。使身体肥胖,吃的既饱又好,满足嗜欲,则是养生的末端。治国之道,最好的方法是以道德进行教化,使人民归返于自然,其次是修正刑罚奖赏之法。人民相互谦让而争处卑下,财货利益相互谦让力争少得,事情力役争着去劳作,逐渐为人君所感化而变好,不知其所以然,这是治国的根本。以奖赏利益的方法勉励向善,人民畏惧刑罚而不敢为非作歹,法令修正于人君,百姓服从于下,这是治国的末端。上世推举治国的根本,而下世则专事治国的末端。 *老子说:圣明之君主不是每世每代都能出现的,贤臣则一万个人中也难以挑选出一个,也不是每世每代都能出现的圣明之君主,再去求得一万个人中也难以挑选出一个的贤臣,实在是太困难了,这也就是至治之世一千年也出现不了一个的原因。霸王之功业也不是每世每代都可确立的,顺其善意,防其邪心,与人民同出于一道,则人民就会变得善良,风俗也会变得美好起来。圣人之所以珍贵,并不是珍贵他因罪而作刑,而是珍贵他知道乱世产生的原因。如果开启奸邪之源,放纵邪恶淫佚,之后再去绳之以法,处以刑罚,即使是杀尽天下所有的百姓,也终于禁止不了奸邪。 *老子说:身处江海之上隐居遁世,心却在魏阙(宫门外之阙门)之下向往着荣华,如此就贵生,贵生就轻利了,不因为利而害生。如若不能自胜,就放纵它,则无害于神,宁神以保生。不能自胜,不能自己控制自己,心不能支配气,强制不放纵,这就叫再伤,再伤之人自然夭折,不可与高寿相齐类。所以说:“知道谐和的道理就叫作得到了常道,知道了常道就叫作聪明。贪生纵欲就是灾殃,欲望支配了气就逞强,知道了这些就叫符合于道了。”用其光照,就可复返其明亮,做到身隐而心不贪恋。

*老子说:天下最容易的事莫过于行善,天下最难的事莫过于不行善。所谓的行善最容易,只要虚静无为,适情而动,辞却多余的事物,拒绝诱惑,遵循性命之理保全天真,不改变自己的本性就可以了,所以说行善容易。所谓的不行善最困难,在于其用武力杀死君主夺取权位,矫情奸诈,躁动不静而多欲望,这类行动都不是人的本性,所以说行不善太难了。现在的大祸患,都是由贪得无厌、贪心无限所产生的,所以利与害相交之地,祸与福相生之际,不可以不明察啊。圣人是没有欲望的,所以无需躲避什么。有些事情想要得到,恰好却失去了它;有些事情想要躲避,恰好却又得到了它,灾祸和幸福也是如此。心志有所欲望,就会忘记其所作所为了。因此圣人审察动与静的变化,适合取舍之度,理正好憎之情,调和喜怒之节。动静适宜即祸患不侵入,取合适度即罪行不加身,理正好憎即忧患不近前,调和喜怒即怨恨不相犯。体道之人,不随便获得,不避让灾祸,其有不弃,并非其有不制,常满而不溢,常虚而易赡,因此自当以道术度量,即吃饭充饥,穿衣御寒,足以温饱。七尺之躯,没有道术度量,而以自求尊贵,即使是君主之

势力,也不足以使其愉快,即使是天下的财富,也不足以使其欢乐。所以圣人心平志平,精神内守,万物不能迷惑。 *老子说:“战胜别人是有力量,战胜自己才是坚强。”能够坚强的人,必定是利用别人的力量,能利用别人的力量的人,必定是得到了人心,能获得人心的人,必定是自有所得之人。没有得到了自己而失去了别人的人,也没有失去了自己而能得到别人的人。所以为治的根本,致力于安定人民;安民之根本,在于满足财用;足用之根本,在于不夺农时;不夺时之根本,在于简省事物;省事之根本,在于节约财用;节用之根本,在于去除骄奢淫欲;去除骄奢淫欲之根本,在于虚静无为。所以知道本性的人,不追求性的有为;知道本命的人,不忧患命的无为。眼以五色为喜悦,口以滋味为肥美,耳以五声为淫乐,七窍相争,以伤害于一性。日复一日招引邪欲穷尽其性和,自身尚且不能治,又以什么来治理天下呢?所谓得天下者,并不是说其履势位,称尊号,而是说其能运用天下的人心,得到了天下的力量。有君王之名,没有一人称誉他,这就丧失了天下啊。所以夏桀和商纣王之所以被灭亡,并非是因为商汤和周武王放逐他们所致,而是因为他们失去了民心,丧失了天下,商汤和周武王用天下的力量才取而代之的。所以天下得道,四夷亦为之坚守;天子失道,诸侯为之坚守。诸侯得道,四境亦为之坚守,诸侯失道,左右近臣为之坚守。所以没有凭藉其就不能夺取我的势位和尊号,凭借着我自己得民心而不可夺取啊。推行失去民心之道,却又非议篡夺权位杀死君主的行为,是无益于其持有天下的。

*老子说:善于治理国家的人,不改变旧有的东西,不改变固有的规律。发怒而用兵是违背道德的,兵这个东西是凶恶不祥之器,争斗是人民所以动乱的原因。兵谋违背道德,好用凶恶不祥之器,来治理人民的动乱,可以说是到了违背的顶点啊。不加祸于人就不能祸及自己,所以,不如摧毁凶锐之器,和解其纷争,与天下万物和光同尘。人之本性,都认为自己好而嫉妒不如别人,认为自己好则争强好胜之心就产生,嫉妒不如别人怨恨争斗就产生。怨恨争斗就会使心意迷乱而逆气,所以古代圣明的君主退却争斗怨恨,争斗怨恨不产生就会使心意得治而气顺。所以说:“不标榜贤能,使人民不争求功名。”

*老子说:治物的时候,不用物用和;治和的时候,不用和用人;治人的时候,不用人用君;治君的时候,不用君用欲;治欲的时候,不用欲用性;治性的时候,不用性用德;治德的时候,不用德用道。用道来衡量人的本性,则本性就不邪恶污浊,长久地浸淫于外物就会忘记其本性,忘记其本性就合于他性了。衣食和礼俗,不是人的本性,是本性之所接受的东西,所以人性欲平静,嗜欲和爱好就伤害它,只有体道之人能够放弃外物返回到性的根本上来。以道自鉴,保持心性的平静,万物的性素就无所染污;不能以道自鉴,心性的平静遭到破坏,则物来迷乱举动失正。放纵欲望丧失本性,举动失正,用其来治性就丧失自身,用其来治国就引发动乱,所以不体道的人,就不能返归本性。古代的圣人得到自己的本性,其身正,故令行禁止,大凡举事者,必须先平意清神,神清意平,事物才能平正。听言于是非之间,目淫于彩色之中,而想要使事物平正就困难了,因此要以虚无为珍贵。水激就起波纹,气乱就智昏,昏智不可以为正,波纹不可以为平。所以圣明之王执道,以其来治理事物的情性。道这个东西,对于天下来说是至为珍贵和没有偏颇、无所厚薄的,圣明之王托承了道对于天下没有偏颇、无所厚薄的特点,所以能号令天下的百姓,顺正天下的万物。

*老子说:阴阳二气陶冶万物,都是凭借中和之气而产生。君主和百姓离心,中和之气就上升,君臣不和,五谷就不成熟,春天萎缩秋天繁盛,冬天打雷夏天下霜,这都是邪气产生后所造成的恶果。天地之间,只国君主一人而已,独由君主一人来教化;六合之内,只有君主一人之身形。所以明鉴于本性的人,天地不能胁迫。审视于征验(证据;应验;证实)的人,怪物不能迷惑。圣人以近可以知远,以千差万别为一同。中和之气包裹天地、蒸彻上下的时候,礼义廉耻不设,万民没有互相侵陵欺骗残暴虐害之事,因为当时为至道之世,仅以道行,万民尚处在混沌状态之中。廉耻衰落,到了至世的末期,使用多多而财富寡少,尽力劳作而给养不足,人民贫苦忿争产生,因此以仁为贵。提倡兼爱以治理人民。人鄙不整齐,多结党营私,各推举与自己相好之人,胸怀机巧诈伪之心,因此以义为贵,以正其行为。男女群居,杂糅而无别,因此以礼为贵,以分别男女之尊卑。人的生命之情,淫乱过度而相互不能自己,就不和谐,因此以乐为贵,以乐能和心淡欲,并感化改变风俗。所以仁义礼乐这些东西,是用来抢救败世的,并不能通达正确的为治之道啊。果真能使神明安定于天下,心返归其本性,则人民没有情欲而性善;人民性善则天地阴阳覆载而包裹,就会财足而人赡,贪婪卑鄙忿争之心就不会产生了。不任用仁义,单独以道德正定天下,而人民就不会浸淫于色彩之中了,故德衰落然后掩饰仁义,和谐丧失然后协调声音,礼淫乱然后掩饰容止,所以知道了德,然后才知道仁义不足以推行,知道了仁义,然后才知道礼乐之不足修养。

*老子说:清静之治,谐和顺畅而空廓寂静,本质天真而简朴无华,闲静而不躁动,在内心合乎于道,在外践行而

于义齐同;其言语简要而遵循理数,其行动愉快而顺应性情,其心意和睦而无虚伪狡诈,其事物素朴而没有巧饰。不谋划开始,不算计结果,安定就留身,不安定就离身而去。于天地通体,与阴阳同精,与四时同一,于日月同明。人与道相合,任其白化,与道为人,故天地日月合明其德机巧诈伪不装载在心。因此天以德覆,地以乐载,四季不失次序,风雨不乱为残虐,日月清静而光亮,金木水火土五星不丧失其运行的轨迹,这就是清静无为所带来的光明。 *老子说:治世的职务容易执掌,当时的各种事情都容易做,其礼仪也同样容易推行,债务也容易偿还啊。因此人不能兼官,官不能兼事,士农工商四民,各有固定的居所,不互相杂处。所以农民之间聚居田野朝夕相处,从事于农耕生产,审四时察季节,互相谈论的都是春耕夏耨、秋收冬藏之事。士与士之间谈论的都是孝义仁爱等有关道德的行为;工民与工民谈论的都是有关技能的事;商民与商民谈论的都是有关获利多少的事。因此士民不失行,工民不生产粗制滥造的东西,农民不歉收庄稼,商民没有亏本的买卖,四民各安心其事业,不见异思迁。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其形状和性质各不相同,人也是如此,根据不同人的不同特点,从事于他易于做的事而不乱。失去了所善长的职业就会变得贫贱无依,得到了所善长的职业就会变得富贵。具有先知和远见的人,是才能超群之人,而治世却不以此为标准来要求人民。博闻强识,能言善辩,这是才智过人之人,而圣明的君主却不以其为标准来要求下层的百姓。恃才贱物,高傲轻世,不与习俗同流,这是士人高傲的品行,而治世却不以此来教化人民。所以高不可及的人,不可以奉为作人的标准;那些行为不可及的人,不可以作为国家的习俗来提倡。因此,人才不能专用其一个方面的特长,亦不能以此来衡量所有的人,而用人的标准方法是可以传之于后世的。故国家治理得好可以将其交给愚人去持守,而军队亦可与其整治同一,不必等待如古代英俊之才那样的人出现,只要因人之所长,量人之所能而兼用之,就可以了。末世的法律,以高标准来要求,达不到标准的便治罪;以沉重来要求,力不能胜任的便会受到刑罚;因为艰难而不敢做的人便遭到诛杀。人民困窘于这三项要求,就巧饰才智而欺诈君主,触犯邪佞而做危险之事,虽然有峻法严刑,也不能禁绝奸诈。野兽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便要反抗,鸟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就会用嘴啄人,人到了没有退路的时候就奸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老子说:雷霆之声可以为钟鼓所仿效,风雨之变可以为音律所表现。大而可见的东西可以得到并测量,清楚而可见的东西可以得到并观察,声音可以听到的可以得到并调和,颜色可观察的可以得到并分而别之。大到极至的东西,天地不能包容;微小到极至的东西,神明不能领会。至于建律历,别五色,分清浊,尝甘苦,道就分散而为万物了。立仁义,修道乐,德就离散而为诈伪了。人民巧饰才智以惊动愚蠢,设奸诈以欺骗君主,天下有能持守它的,而未能有把它治理好的人。智能越多,而德愈加邪佞。因此至人抱道守德。至人之治,虚无寂寞,不见其欲望,心与神处,形与本性协调,平静而体德,行动而与理通,循自然之道,遵不得之理。漠然无为而天下谐和,淡然无欲而人民自然素朴,不忿争而财货足够施与,施与的人不以有德自居,接受的人不必推让,德返归而至,而不必恩惠它。不说话不辩论,处无道之道,如此有的人就会通达于道了,称之为天府。取用它不减少,酌取它而不竭,不知道它从什么地方来,称之为摇光(北斗的第七星)。摇光,是供给万物生长的资粮。

*老子说:天爱其精,地爱其平,人爱其情。天之精,为日月星辰,雷霆风雨;地之平,为水火金木土;人之情,为思虑聪明喜怒。所以关闭耳目心口四关,停止五遁,就与道沦为一体了。五遁:五种逸乐。指沉湎于金(如器物之用)、木(如宫室之盛)、水(如泛舟之乐)、火(如烹调之美)、土(如楼台之高)五种物质享受。遁,逸也。神明藏于无形之中,精气返归于天真。目明而不以其视物,耳聪而不以其倾听,口巧而不以其说话,心通顺而不以其思虑。抛弃一切而处无为,知识丰富而不矜夸,顺遂本性之情,而巧诈就不能伤害。精气存在于目其视力就清楚,存在于耳其听力就聪明,留存于口其言语就得当,集汇于心其思虑就顺通。所以关闭了四关,就可以终身无患了,四肢及九窍(耳、目、口、鼻及尿道、肛门之九孔)不死不生、不废不用,这就叫真人。大地生财,最根本的不过于五行的运功,土与金木水火杂以生万物,圣人能节制五行,就为治而不迷乱。

*老子说:衡秤对于左右两边,都没有轻重的私念,所以可以为平;准绳对于内外,都没有曲直的私念,所以可以为正;入主对于法律,没有好憎的私念,所以可以命令天下。德无所立,怨无所藏,这就是抱道而合于人心,所以为治之人,知道不将自己的主观意志强加于内。水势逆流而劲疾就伤船,用木打击车轴就会折断。不怨木石而怪罪工巧者拙劣,显然是智力出了问题。所以道有智就乱,德有心就邪恶,心意有机智就眩昏。权力和准则,要固定不变,永远保持一致而不偏邪,横行而未流散。日日奉行它,万世传承它,以无为为准则应用它。道,就是无为而无不为。百王用之,万世传之,是不易的天道。

*老子说:人言说:国家有灭亡而世上却没有灭亡的道,人有穷尽而理却没有不通的时候,所以无为是道的根本。

得到了道的根本,就会体用而无穷,所以不因循道理之规律,而专任一己之能,其离穷困也就不远了。人君足不出户就了解天下的原因,在于它因物而识物,因人以知人。所以积累所有的力量来共举一物,就没有不胜任的;汇集大家的智慧来做事,就没有不成功的。千人事农则丰衣足食,万人事工则没有废物,工民没有邪技,士没有兼官,各司其职,不得相互干扰,人人都各得其所,万物都得以安置,因此器械不坏,职事不怠慢。债少容易偿还,职少容易司守,任务轻容易勉励。人君操守约简寡少的职分,臣下效劳易做之功,因此君臣总也不相厌恶。

*老子说:为帝的人体会太一,为王的人取法阴阳,为霸的人效仿四时,为君的人使用六律。体会太一的,也即为帝之人,明鉴于天地之情,通达于道德,聪明照于日月,精神通于万物,动静与阴阳谐调,喜怒与四时相合,万物受其荫庇皆得教导,博爱熙洽而与爱憎无私念,就连能飞行和蠕动的小虫,都没有不仰仗其德而生的德流布于远方之外,名声传于后世永被称颂。取法阴阳的,也即为王之人,秉承天地之间的和气,德与天地相高下,光明与日月并照,精神与鬼神一齐灵验,头戴圆天足履方地,人立天地之间,中规中矩,时时不忘以表率和准则要求自我,在内能修治自身,在外能获得人心,发号施令,天下如被风一样的顺从。效仿四时的,也即为霸之人,知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取舍有标准,出入有限量,喜怒与刚柔,不离道理,柔弱而不坚脆,刚强而不折断,宽容而不放纵,收缩而无悖乱,从容自得无为而听从自然安排,以养育万物。其德能含括愚蠢客纳不肖之人,对天下之物一视同仁,没有偏爱。使用六律的,也即为君之人,生之与杀,赏之与罚,给之与夺,除此以外便没有道了;故其以生杀、赏罚、给夺为道。讨伐动乱禁止残暴,推举贤良,废除不肖,匡正奸邪以为公正,铲除危险以为太平,矫正弯曲以为正直,明察于施舍,开启和阻塞,亦即导民和阻民之道,在于利用时机和把握形势,以使万民之心归附,非此则不可。为帝的人如果不体太一而体会阴阳,那就会止息了;为王的人如果不法阴阳而取法四时,那就会削弱了;为霸的人不效仿四时而使用六律,那就会受辱了;为君的人丧失了准绳,就会使功业遭废。所以以小智而推行大道就阻塞而不亲近,以大智而推行小道就狭隘而不容纳。为帝的人失道而后为德,为王的人失德以后求仁,为霸的人失仁以后为义,为君的人失义以后求礼。大者立则小者全在,亦即有道则德仁义礼俱存;小者立则大者必失,亦即仁义礼得立,则道巳丧失。所以,只有大小不失其体,才能为治。

*老子说:土地广大人民众多,这并不足以为强大;铠甲坚固兵器锐利,同样不足以赖之取胜;城墙高大墙体宽深,也不可以固守;严刑苛杀,不足以立威信。推行存国之政、行文德的人,国家虽小亦必能生存;推行亡国之政、好用兵之人,国家虽大亦必然灭亡。所以善于坚守的无需防御,善于作战的无需战斗,利用时势,顺应民愿,而天下威服。故善于为政者,积累德;善于用兵者,蓄藏怒;积累德而人民可用,蓄藏怒而威信可立。所以积累的德越深厚,则归服权势的人越多;施与的德越广博,则制服于威信的人越广,广泛则我强而敌弱。善于用兵者,先使敌人变弱而后再与之战斗,故可取得事半功倍之效。千乘之国虽小,但如果推行德政,就可以称王;万乘之国虽大,但如果为政者好用兵,就必然灭亡。仁义之师先自胜而后交战;衰败之师先交战而后求得胜利,这就是不明白道之理数啊。十上仁 *老子说:君子之道,清静用以修身,俭约用以养生。清静下民便不被侵扰,下民不被侵扰便没有怨恨。下民被侵扰政事就混乱,下民有怨恨就说明德薄而不厚。政事混乱有贤能的人就不为之谋划,德薄而不厚勇敢的人就不会为之去死。昏庸无道的君主却不是这样,一日据有了天下之富,便处一主之权势,竭尽百姓的力量,以供养自己的视听之欲望,心志专注于亭台楼阁、沟池苑囿、猛兽珍怪;贫民饥饿,而虎狼之兽却都厌倦了牛羊犬猪之类家畜的血肉;百姓寒冷交迫,而官室之内却穿着华丽的绸缎。所以人主蓄养这些无用之物,而天下的百姓就会不安其生命了。

*老子说:非淡漠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包容,非公平无以裁决。集中全天下的眼睛看视,全天下的耳朵倾听,用全天下的心去思考,用全天下的力量去抗争,所以号令能够贯彻到底,而臣情得以上达;百官条理通达各司其职,群臣归心于人君。辐凑,形容人或物聚集像车辐集中于车毂一样。人君高兴不行赏赐,愤怒不行罪诛,法令昭著而不苛烦,耳目聪明而不昏昧,善与不善之情,每日陈述于面前而不迎,故有贤能的人都能尽其智慧,不才的人竭尽其力量,近者安其性命,远者怀归其德,这就是掌握了用人之道。乘车的不用付出辛劳就能到达千里之外,坐船的人不用游水就可渡过大江大海。假如他人的话是正确的,即使是商人樵夫之类的人也不可放弃;假如他人的话是错误的,即使是人君卿相之类的人也不可利用。是非之所在,不可以贵贱尊卑来评定啊。其计可用,就不论其位置的尊卑;其言可行,就不要求其能言善辩。昏暗无道的君主,却不是如此,群臣竭诚效忠,希望自己能被重用。但君主却亲近惯用奸邪之人,这样,贤能的人不得进见;疏远卑贱之人,竭力尽忠之人就不能上达于朝廷。对于讲话的人,必穷究其言辞;对于劝谏的人,必加罪名而杀之。这样的话,还想要安定海内,抚恤四方,离开聪明的想法实在是太远了,无异于南辕而北辙zhe。

*老子说:能够珍贵生命的人,虽然富贵但却不因给养而伤害身体,虽然贫贱但却不因利而累及身体。现在继承了其先祖遗爵的人,必定不轻易失去它;而生命之所由来很久了,轻易地失去它,难道不是太迷惑了吗!所以,只有把天下看轻,把自己看重的人,才可以把天下的重任担当起来;只有把天下看轻,爱自己胜过天下的人,才可以把天下的重任交付给他。文子问什么是治国的根本,老子回答说:根本在于治身,身治而国家混乱的还从来没听说过,身乱而国家治理得好的从来没有过。所以说:“能自身贯彻这一原则的,他的德才是真诚的。”道这个东西之所以最为微妙,就在于父不能以其教子,子也不能受之于父,故“道,可以说得出来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道;名称,可以叫得出来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名称。”文子问:什么样的德行才能使人民亲近其君主?

*老子说:按时使用民力并恭敬谨慎,战战兢兢,如I临深渊,如履薄冰,不可掉以轻心。天地之间,善的东西我就积累,不善的东西就是我的仇人。过去夏商两朝的大臣,反过来仇恨夏桀和商纣王,而去臣服商汤和周武王;宿沙氏之民,自己去攻击自己的君主,而去归附神农氏,原因就在于夏桀和商纣王以及宿沙氏之君残暴无德。所以说:“别人所害怕的,就不能不害怕啊。”老子日:治理大国,不可以小道;国土主管大,制度不可以狭窄;处于高位者,政事不可以繁多;人民众多,政教不可以苛刻。政事繁多就难以治理好,法律苛刻就难以推行,所求太多就难以满足。一寸一寸地量,量到一丈时就必然有差错;一铢一铢地称,称到一石时必然过量;但如果直接用石和丈来称量,方法简便且误差很小。大器直接称量容易操作简单准确,小器一点点地量事烦而难以达到准确,事倍而功半。所以无益于治,而有益于乱的事,圣人不做;无益于利用,而有益于浪费的事,智者不做。因此功业不厌恶简易,政事不厌恶节省,追求不厌恶寡少功业简易容易成功,政事节省容易治理,追求寡少容易满足信任众人大功就可告成。所以于小处治理就伤害义,以小义治理就破坏了道,小道必然不通于治,通达必须简要。黄河因为弯曲而长故能致远,泰山因为缓延的斜坡故能高峻,道因为悠闲自得故能神化。精通于一项技能,明白一件事情,观察一种能力,仅可以应对一个方面的问题,而不可以应对全面的问题。在调音的时候,小弦急促,大弦缓慢;在立事的时候,卑贱者辛劳,高贵者安逸。道之言说,芒芒昧昧(模糊不清,难以辨识),因天之威,与天同气。与道同气者可以为帝,与道同义者可以为王,与道同功者可以为霸,无一者同与道的就危亡了。所以不言而信,不施而仁,不怒而威,这就是与天同心而感化万物的人。施与而后仁,话说而后有信,发怒而后有威,这是精诚感化的人。施与而后不仁,话说而后无信,发怒而后不威,这是表面感化的人。所以有道以后再去治理天下,法令虽少,也足以治理得好;无道而去治理天下,法令虽多,也足以混乱。故为治在于道,而不在于法令的多少。

*老子说:鲸鱼离开了水,便为蝼蛄和蚂蚁所制约;人君舍弃了为君之道,而与臣下争事,便为有司(官吏)所制约。仰仗君位自己为所欲为,司职的大臣们就随顺其欲望所好用来取媚于人君,臣下隐藏智慧而不用,反以小事专擅其君。做人君的,不任能臣而喜欢自己独断,则智慧日见穷尽而自负其责;对臣下没有方法可用,束手而无策,就不能治理好国家;行动与君位不符,举措失常,就不能执掌成法和行使君命。智慧不足以治理国家,威信不足以执行刑罚,那么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与天下相互配合了。喜怒之情表现于心,嗜欲之情流露于外,则守职的大臣们就放弃了正直而曲意迎合人君,官吏枉法成风,赏赐与功劳不符,诛杀无辜,就会使上下离心离德。君臣相互怨恨,百官冗rong乱(繁杂)而才智不能释放,非誉萌生而得不到公正的裁决,不是自己的过失而反过来却自责于自己,这样,则人主越辛劳,人臣越安逸,这就同代替手艺高超的木工砍木头一样,“代替手艺高超的木工砍木头的人,很少有不砍伤自己手的啊”。与马竞跑,累断了筋骨你也赶不上它,而上车把握缰绳御马,即便把马累死在衡下,你自己却安然而无恙。伯乐相马,王良御车,明主乘之,不费驾御和观察之辛劳而能使车、马到达千里之外,原因就在于伯乐和王良善于相马、善于驾御马车,知道并善于利用马和车的特点,人君也是如此,必须善于借助和利用别人的资质特点。人君之道,无为就有所守,举事建制而没有私好;有为就遭非议,有私好就会有人奉承你,遭非议权力便被削弱,有人奉承便难逃诱惑。喜欢自己多事而被别人所控制的人,是不能执掌国家的,故“善于建立的坚固不可拔取”,说的是无形无状之中的建立。只有与自己相化合的人,才可以战胜万物,制约万物而不被万物所制约。内心的欲望不释放叫做扃(从外面关门的闩、钩等;上闩,关门),外物的诱惑不入于心叫做闭。内外扃闭,何事不得节制,外内闭扃,何事得不成功!所以,只有不利用,不作为,才能有利用,有作为,亦即不用才能有用,无为而无不为。说不夸耀之言,行无为之事,就其名而求其实,就其言而督其行,考察是否名实相符,权力由官吏行使。以不知无为为君道,以虚静不烦刻为目标。如此,则百官之事务,就各有所稽考了。

*老子说:食物是人民的根本,人民是国家的基础,所以为人君者,上应天时之动,下尽地理之利,中间取用人力。因此众生得以生长,万物得以繁殖,春季砍木伐枯萎耕种土地,夏季收获百果之实,秋季积蓄蔬菜粮食,冬季拾取柴

草,用来作为人民生活的资产,出生的没有无用之人,死后没有弃尸都得安葬。先王的法令,不偷袭捕取兽群和正在成长中的禽兽,不把池水淘光而捕鱼,不放火烧林而猎取野兽。豺未祭兽,时未到深秋,野外不得放置捕兽网;獭未祭鱼,时未到正月,不得下网捕鱼;鹰隼未击,时未到立秋,不得在高地上张设捕鸟网;祭兽:豺于深秋之际,多捕杀它兽以备冬,陈于穴的四周,有似人之陈物而祭,因称之为“祭兽”。这里是指到了深秋禽兽的繁殖期已过,小兽已长大,到了猎捕的季节。草木未落,秋季未到,人们不得携带砍割草木的工具进入山林;昆虫未冬眠,不可田火焚烧草木而田猎;哺乳和怀胎的野兽不杀,待母哺食的幼鸟和尚未孵化的鸟卵不取,鱼长不到一尺长不得网取,狗和猪不长到一周年不得宰食。因此万物的生长就像热气一样源源不断地涌现。先王之所以立规矩按时修养防备,是因为此乃富国利民之道。富国利民之道并非目见足行,想要使人民得利的欲望不忘于心中,则人民的给养就会齐备而应有尽有。 *老子说:古代的明君,对百姓的收取是有节制的,自己的物质生活有一定的限度,必须计算每年的收入而酌量收取,计量人民的积聚有多少,知道有余和不足的数量,然后决定收取和奉送。这样,就承受了天和地殖之德,而远离了饥寒的忧患。人君关心(惨怛,悲痛忧伤)人民,国家有饥民,则食不甘味,人民有受冻者,则冬不穿皮衣,与人民同苦同乐,天下就没有哀民。昏君却不是这样,收取民资不衡量民力,征收民财不计量其积聚的多少,正常的男耕女织之业不能得以供应人君的需求,劳力辛苦而财物不得,有早餐而无晚餐,朝不保夕,所以人君和百姓相互仇视。况且人之为生,一人跖耒(跖,踩;耒,原始的翻土工具)而耕种,力所能及不能超过十亩,中等田地的收获也不过四石左右,妻子和儿女及年迈的父母都仰仗这些粮食而生活,有的时候发生灾害之祸,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供应人君的需求了,人君理应哀怜他们啊。贪主暴君却竭泽而渔,对人民的财产尽量搜刮,以用来满足其无穷的欲望,这样百姓就承受不到天和地德了。

*老子说:天地阴阳之气,大不过冲和之气。所谓的冲和之气,可以调和阴阳,使日夜得以划分,所以万物在春分季节开始生长,在秋分季节成熟,生长与成熟,都必须得到冲和之气之精。故积聚阴气不能生长,积聚阳气不能生化,只有阴阳相互会合,才能成就冲和而孕育万物。因此圣人之道,宽容而畏惧,严厉而温和,柔弱而刚直,威猛而仁爱。太刚直就容易折断,太柔弱就容易弯卷,所以道正好处在刚直与柔弱之中间。准绳是用来丈量长短的,可以卷起而揣在怀中,取出使其伸长,可笔直而展开。长的时候不放横,短的时候不穷尽直而不刚,所以圣人取法准绳。推行恩惠就软弱,软弱就不威猛;推行严厉就威猛,威猛就不和平;推行仁爱就顺从,顺从就不用命令;推行刑罚就虐害,虐害就不亲爱,因此圣人以和为珍贵,珍视冲和之气。

*老子说:国家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得到了道;之所以灭亡,是因为道理阻塞啊。所以圣人可以从变化之中看出或存或亡的征兆。德有昌盛和衰亡,社会风气的好坏是其萌芽。所以掌握了存国之道的人,国家虽小但必能强大;有亡国征兆的,虽然一时立国但终究必败。国家将要灭亡,虽然是大国亦不足为恃,得道而行,虽是小国也不可轻视。所以国家不在于大小,得道就会存在,失道就会灭亡。所以乱国的君主,专心于土地的广大,而不专心于仁义;专心于高位,而不修养道德。这是舍弃其所以立国的根本,而在成就所以亡国之道啊。如果在天上惑乱日月星三光之明,在下面丧失了万民之心,那谁还不能继承君主之位呢?所以善于审察自身的人,不去责备别人,把责任推给他人。古代那些为君的人,深入而行的叫做道德,浅行的叫做仁义,薄行的叫做礼智,此六者,是国家的法度。深入推行道德仁义礼智就厚得福,肤浅的推行就薄得福,完全推行它们就会使天下归服。上古修养道德就可匡正天下,修养仁义就可匡正一国,修养礼智就可匡正一乡。德之深厚者力量大,德之寡薄者力量小。所以君位不因为雄武得立,不因为坚强得胜,不因为贪婪争逐得获。能够立于君位在于天下推举自己,胜在天下的自然归服,获在天下的给予,不在于自我谋取。所以退藏就能够得以被立,柔弱就能获胜,仁义就可得到天下。不与人争就没有人与你争,所以道在天下,就像江海一样,江海之所以能够为百川之王,就因其善处于下,不与它物相争,道也是如此,不在于自我的谋取,而在于自然的归附。自然之道,不可作为,不可执着,反之必定失败,要想治理天下并有所作为,这是一定不能达到目的的。天下这个奇怪的东西,是不能强占的,是不可勉强治理的,谁强占,谁勉强治理,谁就会使天下离心,把天下治理得混乱,谁把持,谁就会把天下丧失。名声是不可以刻意追求而获得的,得到它在于天下的酉姓送给你,送给你的人就会归服你,天下百姓所归服的,就在于有德。所以说具有上德的人整个天下都归服你,具有上仁的人海内归服你,具有上义的人一国归服你,具有上礼的人一乡归服你,没有这四者,人民是不会归服的啊。不归服而用兵强迫归服,这就是危亡之道了。所以说:“兵器是不吉利的东西,只有不得已时才使用它。”杀死杀伤了太多的人,胜利了也不是什么美事。所以说:“交战过的地方,战场如长满了荆棘的墓地,战争杀死杀伤太多,以哀痛的心情参加,打了胜仗也要依照丧礼的仪式去处理。”因此君子专心修养于道德,不重视用兵,不以用兵为贵。文子问仁义礼为什么比道德薄,

层次低于道德,老子回答说:修养仁的,必定用哀痛和欢乐来辩论修养它的好处;喜欢义的,必定用收受和给与来阐明喜欢它的好处。四海之内,哀痛和欢乐不能普遍,竭尽府库内的有所财货,也不足以供养万民。所以喜欢才智不如修养道而推行德,顺应天地的自然之性,万物便自然各得其所而天下万民自然会给养充足。仁义也就依附而存在了。“因此大丈夫立身淳厚,不居于浇薄”。礼,是哀痛和欢乐、收受和给与的实际节制及修饰文字;仁,是恩惠的证验。所以礼是根据人情而制定的,礼不超过人情的实际,仁不能超过恩惠,悲哀出于情,送死称于仁。养生不强人所不能及,也不要绝断人所必需的,而在于度量适宜,这样非誉就没有缘由产生了。所以控制欢乐足以欢喜,而不超过和,明白了死与生的分别,也就通晓了奢侈与节俭的适度标准。末世却不是这样,言行相背,情貌相反,礼巧饰以烦多,乐搅扰以淫乱,风俗沉溺于世故,非誉聚集于朝廷,所以道德修养达到最高境界的人被废而不用。与骏马竞跑,人不可能胜过骏马;人坐在车上,骏马就战胜不了人。所以善于利用道的人,利用他人的资质以建功立业,以人之力所能及,来完成自己做不了的事情。君主按时使用民力,人民就回报以财(时),君主以礼待其人民,人民就报之以死,所以有危亡之国就没有安定之君,有忧虑之主就没有欢乐之臣。德行超过其位的人就尊贵,俸禄超过其德行的人就凶险。德贵于不高,义索取的不多,不是因为有德而高贵的人,是窃取地位者;不是因为义而索取的人,是偷盗财物者。圣人安贫乐道,不因为欲望而伤害生命,不因为贪利而连累自己,所以不违背义而妄自谋取。古代的时候没有德行不能尊贵,没有能力不能做官,没有功劳不能赏赐,没有罪行不能诛杀。以礼为标准选取官吏,以义为标准辞退官吏;不随便进宫,也不妄自辞退。小人横行之世,选取有道德的人做官比登天还难,辞退官吏就好像使其跌入了深渊。说古代意在于非议现在啊,现在刚好是小人当道。相马嫌马瘦,选士嫌士贫,小猪肥胖只能杀掉吃肉,骨瘦如柴的人不能做官;岂不知马之优劣不在肥瘦,而在能否致远;士之好坏不在贫富,而在于能否胜任,以肥瘦相马,为相马之失,以贫富选官,为选士之过。君子审察于实际,不听信谗言。君主有过失而不劝谏,这就不是忠臣;劝谏而不听,就不是圣明的君主。人民陷于困厄痛苦之中而不忧虑,这就不是贤明的君主。所以保持个人的节操,为国难而死,这是人臣的天职啊;寒冷有衣穿,饥饿有饭吃,这是慈父之恩啊。君主对待臣下和人民,亦应如此以大事小叫做变人,以小犯大叫做逆天。开始虽能登天,但最后必跌入涤渊;爬得越高,跌得越惨。所以乡里按年龄对待,老弱和穷困的人不遭遗弃;朝廷根据爵位相处,尊卑有差别。因君以崇贵,因亲而敬老,因礼而尊长。出生就尊贵的人骄傲,出生就富贵的人奢侈,所以富贵不能用以明道而自我照鉴,而能不做坏事的人就很少了。学习不满足,这是所用来治身的;教导而不厌倦,这是所用来治民的。贤师良友舍之而去做坏事的人就很少了。知道贤的叫做智,爱戴贤的叫做仁,崇尚贤的叫做义,尊敬贤的叫做礼,喜欢贤的叫做乐。古代善于治理天下的人,无为而无不为,不治而天下无处不治,所以为天下容纳,能得到天下容纳,无为而有功业,不能得到天下容纳,动作必然凶险。能为天下容纳者,也即得道之人,“小心谨慎啊像严冬里踹水过江河,瞻前顾后啊像畏惧周围的邻居,矜持庄重啊像是去作客,流动不羁啊像冰冻融解,敦厚朴实啊像原初的木材混沌黯然啊像江河的浊流,空旷开阔啊像山壑空谷”。所谓小心谨慎啊像严冬里踹水过江河,是不敢行进啊;所谓瞻前顾后啊像畏惧周围邻居,是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所谓矜持庄重啊像是去作客,是谦虚恭敬啊;所谓流动不羁啊像冰冻融解,是不敢积累贮藏啊;所谓敦厚朴实啊像原初的木材,是不敢苟取成功啊;所谓混沌黯然啊像江河的浊流,是不敢清澈明亮啊;所谓空旷开阔啊像山壑空谷,是不敢盛满盈溢啊。所谓不敢行进者,是后退而不敢争先的人;所谓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者,是坚守柔弱而不敢矜夸的人;所谓谦虚恭敬者,是自处卑下而尊敬别人的人;所谓不敢积累贮藏者,是自我损弊而不敢坚执的人;所谓不敢苟取成功者,是自我亏损而不敢自满的人;所谓不敢清澈明亮者,是处于混浊屈辱而不敢清新美好的人;所谓不敢盛满盈溢者,是发现不足而敢自为贤能的人。道这个东西,退后所以才能为先,坚守柔弱所以才能矜持,自处卑下所以才能高于别人,自我损弊所以才能坚实,自我亏损所以才能全盛,处于混浊屈辱所以才能清新美好,发现不足所以才能贤达,道这个东西是无为而无不为的。十一上义

*老子说:大凡是学者,都能够清楚于天和人的职分,通晓于治和乱的根本,并能使自己心意清静,明见其始终,返归于虚无之境,可谓是通达之人了。为治的根本,是推行仁义;为治的末端,是施行法度。人之养生护神是根本;不养生而养形则是末端。根本和末端是一体的,亦即神与形归一;两者皆爱,使神清形和、形神相济,便回归到了自然之性。先本后末,先养神后养形,就叫做君子;先末后本,先养形后养神,就叫做小人。法度的产生,是为了辅佐义的推行。重视法而抛弃义,这是贵重帽子和鞋子,却不知道帽子是戴在头上,鞋子是穿在脚上的,重法弃义即有似于此,无异为本末倒置。仁义是广大而崇高的。不增加其厚度和扩张其广大的,必然损毁,不增大坚固其基础而只增加其崇高的,必然倾覆。所以不用大而结实的栋梁,就不能承重,房屋中的栋梁是最能承重的,治国第一要务则在于

施德。人主有人民,就像城之有城基、树木皆有根;根深则树木坚固,城基厚,亦即人民拥护,这样入主才能安心。所以做事不以道德为本,不可以为常道和准则;说话不合于先王之言的,不可以修养道。巧说虽然能成就一种德行,但这仅是权宜之计,不足以成事,并不是天下通行之道啊。

*老子说:治人之道,恐怕就像造父驾御四马拉的车子啊。协调驾车四马的缰绳和嚼子,使其整齐划一,在心中掌握缰绳和嚼子的舒缓和紧急,在内得于自己的随心所欲,在外遂顺于马的习性和特点。所以能取道而致远,不费力气,进退都得心应手,莫不符合自己的心意,这是真正地掌握了驾御的规律啊。现在那些执掌权势的人,是人主的车子;大臣们则是入主的拉车之马。人主身体不可离开车子的安适,手不可失却驾御驷马的缰绳和嚼子,亦即大臣之心。所以驷马不协调,造父也不能取道上路而疾驰;君臣不和谐,即使是圣人也不能治理好国家。用道来驾御臣下,即使是中才亦能人尽其力;明确职分给他们看,奸邪就可止而不生。事物到来而仔细观察其变化,自身不乱别人才能得治。不用偶然的教化,而用自然之道,则行万事而不会有过失。

*老子说,凡是体道之人,都堵塞邪辟的通道,防忠于未然,不以自以为是为贵,而以不做越轨之事为贵。所以说:不要使人有可欲之念,没有可欲之念就没有追求;不要使人有可夺之心,没有可夺之心就没有争掠。这样就去除了人欲,而大道便通行于天下了。有余的人止于准则,不足的人努力追赶,所以天下就可以一齐了。放下职守而听信非誉,抛弃功劳而任用朋党,就会使怪巧之术盛行,守职者不能进用;民俗乱于国,功臣争于朝,所以入主有道则制人,无道则为人所制。

*老子说:治国有准则而以利民为根本,刑赏和教化如果以道为准则政令就会得到尊重。如果有利于民众,那就不必效法古人;如果有利于事情的圆满,那也不必顺从于民俗。所以圣人制定法令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礼仪也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服饰器具,各以方便使用为原则;法律制度命令,因地因时而不同。所以改变古法不必遭到非议,而顺从民俗也不必过多赞誉。读先王之书,不如听其言;听其言,不如获得其所言说的根本之道;获得了其所言说的根本之道,也即言不能言的永恒之道。所以“道可以说得出来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道名字可以叫得出来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名字”。因此圣人对依据的由来称作道,对其作为称作事,道就像金石所做的钟磬之类的乐器一样,音律一旦调好就再也不能更改了。而事则像琴瑟一样,弹奏完一曲后,再弹下一曲时因曲节不同必定要改调。事亦必随时势的变化而变化。法制和礼乐这类东西,是治国的工具,而不是治国的根本方法。所以不可与寡闻陋见之士讨论至道的问题,这是因为其浸染于习俗的政教所束缚的原因啊。

*老子说:天下难道有永恒不变的法律吗!只要适合于世事符合于人伦,顺从于天道,祥和于鬼神,就可以算是正确的治理方法了。过去三皇没有制度法令而民众顺从,五帝有制度法令而没有刑罚,夏后氏不违背诺言,殷人用誓言去约束别人,周人靠盟约谋取天下,无为而治容易,有为而治就困难,到了约信盟誓时代,则刑戳chuo杀伐时代也就随之到来了。盛世的末期,人们忍受污垢而轻视耻辱,贪得无厌而寡廉鲜耻,所以法律制度和政令,研究民俗的厚薄而调节其轻重缓急,而一切的工具,则是因地而制宜。被礼法所制约的人,不可与其共同谋划大事;拘泥于礼法的人,不能够随时应变。必须有独立见解之明,独闻之聪资质的人,然后能够专道而行,行动而不离其宗。知道法律之所由来的人,就会随机应变;不知道圣道所由来的人,虽然暂时有所遵循但最终必乱。现在研究学问的人,继承先王的事业,抱守先王的典籍,墨守已成文的法律条文,想要用这些来治理天下,那就好像是用方榫sun与圆孔对接,两者必不相吻合,想要使其适宜真是太难了。使危亡之国继续存在,把乱世治理好,没有才智是不能办到的。说话做事必先称颂古代先王之道,即使是愚蠢之人最终也能胜任,所以无用之法,圣人不施行;无效之言,明主不听。文子问:法律是如何产生出来的呢?老子回答说:法律产生于义,义产生于大众适宜,是所以用来调合君臣父子兄弟夫妇等人际关系的,法律是根据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用强制的办法维护人道之际的合和,所以说法律产生于义,义为众人所遵奉。法律必然要合乎人心,这就是为治的切要啊。法律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地下生出来的,而是发端肇始于人间,是人们根据人道之际的关系制定的,并反过来又由法律来强制约束人们自己。真正通达了法律的本质,不使法律本身混乱;知道法律的切要,不陷于疑惑当中;自己守法,不非议别人;自己未守法而遭到惩罚,也不责备于立法之人。约束普通百姓的法律条文同样可以约束君主,不能对下紧对上松;对老百姓有所禁止的,君主自己同样要执行,以法为正,先正自己才能去正别人,立法于百姓,而君主也必定要遵奉。所以君主制定了法律,首先自己要做守法护法的模范,因此君主自身受法律的约正,人民就会闻令而响应,天下无人不从。法律这个东西,是天下行动的准绳,是君主行事的标准。颁布法令,是处罚不守法之人。法律确定后,行为举止符合法律标准的要奖赏,背离法律标准的要处罚,即使是尊贵者老实守法也不要轻易奖赏,即使是卑贱者犯法也不要加重处罚。以法律为准绳,在法

律面前没有尊贵与卑贱之分。犯法的人,即使是有贤能的人也一定要惩罚;符合法律标准的人,即使是不孝之子也不要治罪。因此公道通行而私欲堵塞了。古代设置官吏,是用来禁止人民不要恣意妄为的;其拥立君主,是用来禁止官吏独断专行的。其所立的法律制度,是用来禁止君主恣意专断的。人不得放肆而妄为,则道理就战胜了一切,所以便归返回无为,无为而无不可治。所谓的无为,并不是说没有行动和举措,而是说人人都主动以法律修正自己。

*老子说:善于奖赏的人,奖赏所用的资财少,而勉励人们为善的多;善于刑罚的人,刑罚省却,而禁止了奸佞;善于给与的人,节约费用,而多施之以道德;善于获取的人,人民给与他的虽多,而没有怨恨。所以圣人根据人民的所喜欢以勉励为善,根据人民的所憎恶以禁奸佞。奖赏一人而天下之人皆来归附,惩罚一人而天下之人皆感到畏服。因此说最高的奖赏不需很多资财,犯罪的自当惩处,但重刑而不过度。圣人执行简要,而为治的功效却广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老子说:为臣之道,辩论事情处置得当,为事先倡导,坚守岗位而明确自己的职责,从而建立并成就功业,所以君臣持守的道不一样,君道无为,臣道有为,天下就可治理得好。君臣同守一道天下就会不治而混乱,君臣各得其所宜,处事得当,则上下关系就得以通畅协调了。故树枝不可大过树干,树梢不可比树根强大,这就是所说的轻重大小必须有所相互制约呀。据有威力和权势的人,所持有的东西要很少,所担任的责任却很大,所坚守的法度要简约,所控制的范围却很大。十围粗的巨木,支撑起千钧之屋的重量,正是发挥了它的力量,故势在必然;五寸长的门栓,却能控制门的开关,这是因为它正处在关键之处。百姓必须执行的命令,顺从者就使获利,违背者就惩罚,天下之人就没有不听从的了。必须顺从执行的法令,发布以后必须令行禁止,以当众显示君主的威力。君主行义,虽然不能使天下的人民都能获利,但是使一人获利而天下的人民就都归顺了;使用暴力,虽然不能使天下所有的人都受害,但仅伤害一人而天下的人民就都背叛他了。所以君主的举措以及废除和建立,不可不慎重对待啊。

*老子说:只有一寸长的地方是弯曲的,而一尺长的地方却是伸直的,很小的一段有弯曲,大段却是笔直的,人之大贤就是如此,所以圣人准此而行。现在人君评论臣下,不统计其大功,大略其行,而去追求其小善,这是失去贤才之道啊。所以人若有厚德,不问其小节;人有大誉,不挑剔其小毛病。人的情况莫无有所短的,成就其远大的谋略是正确的,虽然有小过,但也不足以为祸害。成就其远大的谋略是错误的,仅在乡里推行,也不足以称赞。所以谨小慎微的人不会成功,行为放纵的人不被民众所容纳,识大体的人不挑剔别人的小节,从大处着眼的人美名远扬,这才是评论臣下之道啊。

*老子说:自古到今,没有德行完备的人;所以君子不以尽善尽美去苛求于一人必须具备。方正而不损伤什么,有棱角而不划伤什么,正直而不放肆,豁达而不放纵,道德文武这些东西,不以尽善尽美苛求于人。用道自我修养,而不索取于别人,就容易偿还。用道自我修养,就没有病患了。即使是夏后氏的璜(半璧形的玉),也不能无瑕;即使是夜明珠,也不能没有污秽。但是天下之人仍以其为宝物,特别珍视它们,原因就是不因小的缺点而妨碍大处的美好。现在记住别人的短处,而忘记了其长处,如此还想求天下的贤能之才,很困难啊。一般人只知道地位卑下,身之轻贱,事之污辱,而不知其大略。所以论人之道,高贵的观其举止,富有的观其布施,贫穷的观其所不接受,卑贱的观其所不做什么。视其所处之难,以观察其勇敢的程度;用欢喜和快乐感动他,以观察其操守;把财货托付给他,以观察其仁义;用恐惧震动他,以观察其气节。这样,就获得了人心,得到了真才。

*老子说:卷屈的所以追求伸展,弯曲的所以追求笔直;弯曲一寸而伸直一尺,是小弯曲而大笔直,君子便准此而行。百川合流,不流注于大海者不能成为谷;趋行远方,不归善者不是君子。善言贵在可行,善行贵在仁义。君子的过失,就像日蚀和月蚀并不伤害日月之明一样,也不伤害君子的形象,所以有智谋的人不妄为,有胆量的人不妄杀,选择正确的方法去执行,按礼仪的要求去做事。所以事业成功足以仰仗,身死而名声足以称誉于后世。虽然有智谋和才能,也必须以仁义为根本而后才能施展。智谋与才能并行,圣人始终以仁义为准绳,符合仁义标准的就叫做君子,不符合仁义标准的就叫做小人。君子即使死亡,其名也不会泯灭;小人虽然得一时之势,但罪行却不可消除。左手拿着天下的地图,右手却割断脖子,即使是愚蠢的人也不会这样做,君子更不会这样做,因为其身体贵于天下啊。为君主和父母之难而死的人,视死如归,因为义重于他的身体。所以天下是大利,但和身体相比却为小;身体是重要的,但与仁义相比却为轻,这就是以仁义为准绳的人的选择啊。

*老子说:道德之伦理就像日月一样啊,即使在夷狄蛮貊边远地区的落后之邦,也不能改变其旨趣。取舍在于自己,非毁在于别人,能不能奉行在于自己,能不能通达则在于时机,事合于世即功成,物合于时即名立。因此建立功名之人,选择不同的时代而谨慎选择时机,时机到来的时候,短促而迫切,不容闪失。古代的周兵者,并不是贪得他国土

地和宝货,而是以其存亡国平乱世为民除害。贪婪多欲之人,残害天下,万民动乱不安,不能安居其所。有圣人愤然而起,讨强暴,平乱世,为天下除害,使浊变清,转危为安,故不得不中断一个朝代的运行。赤帝为火灾,所以黄帝擒住他不使其为害;共工为水害,所以颛顼诛杀他不使其为害。以道教化他们,以德引导他们,如果不听,就以权势统治他们;统治他们而不从,就以兵革制止他们。杀无罪之民,养不义之主,没有比这更大的灾难了;竭尽天下之财,满足一人之欲,没有比这更大的祸害了。放纵一人之欲,而长天下之患,这是天理所不容许的。所以拥立君主,是为了禁除暴乱。现在利用万民之力,却反过来残害万民,这是为虎添翼,恶上加恶,为什么不除掉他呢?养鱼的时候,必须除去水獭;养禽兽的时候,必须除去豺狼,又何况管理人民呢!因此兵革兴起的原因就在这里。

*老子说:治国之道,君主没有苛刻的法令,官吏没有乱治,士人没有诡诈的行为,工人没有过度的奇巧,事有专任而不扰乱,器物完备而不华饰。乱世却不是这样,行仁义之事的人相互抬举以显其高尚,行礼仪之事的人相互夸耀以掩其诡诈。车子极尽装饰打扮之能事,器物穷究于雕刻。商人争逐难得希罕之物以为宝,谤文毁人的人竞遂于杂乱琐事以应其急,凡事皆用似是而非或颠倒事实的言论进行辩论,长久的争论下去而得不到解决,无益于为治,却有利于为乱。工人沉醉于奇器淫巧之中而不能自拔,一件物品往往费时数年后才能完成。故神农氏治理天下的方法是:成年男子不耕种,天下有遭受饥荒的人;壮年妇女不织布,天下就有挨冻的人。所以神农氏身体力行亲自耕种,他的妻子也亲自织布,用来倡导天下之人都来耕织。人民受其引导,不以难得希罕之货为贵重,不重视无用之物,因此耕种的人如果不努力,不要强,就没有粮食可吃;织布的人不努力,就没有衣服可穿,有余或者不足,都是由其自己所决定。所以衣服和粮食富裕,奸佞邪辟就不能产生,安乐无事,天下和平,有智慧的人没有地方施展其计策,有勇力的人没有地方施展其威力。

*老子说:称霸天下之道,用谋略夺取它,用计策图谋它,怀义而后行动,不是为了图取存国,而是为了存续亡国。所以一旦听说敌国之君有残暴百姓的,就举兵而临其国境,用不义来问罪,用其过失来谴责他。大军进抵其郊外,命令军队的统帅说:不要砍伐树木,不要掘开坟墓,不要伤害庄稼,不要烧毁粮草,不要滥抓民工充当军役,不要收聚六畜。再发号施令说:“其国之君违背天地之道,侮辱鬼神,判决诉讼不平公,杀戳无辜,上天震怒要惩罚他,人民对他仇恨难忍。大军之来此,任务是废除不义而授与道德;有胆敢违逆天道、祸乱人民的贼人,必定身死而族灭。率领全家听从军令者,全家都享受俸禄;率领一里百姓听从军令者,将一里的人口和土地赏赐给他;率领一乡百姓听从军令者,封其为一乡之长;率领一县百姓响应的,封其为县侯。”攻克其国而不伤及其人民,废掉其君主而改变其国政,尊重其国德才出众之人,使那些贤良之士得以显名,赈济其孤寡,抚恤其贫穷,打开监狱放出被监禁之人,奖赏有功之人。百姓打开门欢迎大军之来,淘米备饭,唯恐大军不来。义兵到其境,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义之兵至,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仍在所不顾,仍向前交战而不息。所以为争夺土地而战的人,不能成就其王业;为自己求取名声而战的人,不能建立其功业。用兵征讨强暴平定乱世,为天下除害的人,民众会帮助他;用兵为了满足自己贪求的人,民众就会离他而去。有了民众的帮助,虽然弱小但必能强大;民众离其而去,虽然强大但最终必然灭亡。

*老子说:上义的人,治国家,理境内,行仁义,布施德惠,立正法,堵邪道。群臣亲附,百姓和睦辑让,上下一心,君臣同力。诸侯服其威,四方怀其德,修养政事于庙堂之上,折冲于千里之外,发号施令而天下响应,这就是上义最好的结果。土地广大人民众多,人君贤将领良,国富而兵强,用信义约束上下,号令明确,两敌相对,没有短兵相接,于戈未动,而敌人已奔散逃亡,这是上义中次一级的结果。知道土地之所宜,熟悉险要之处的有利形势,清楚奇正的相互变化,明察军队行列之事,双方交战,白刃相接,流矢纷飞,车载死人,扶助伤员,流血千里,尸体遍布原野,这是上义中最差的结果了。兵之胜败全在于政治的得失,政治清明,百姓就亲附人君,兵力就强大;政治昏暗,百姓就背叛人君,兵力就弱小。仁义足以怀柔天下的人民,事业足以应付天下的急迫,选举足以赢得贤士之心,谋虑足以决定轻重的权变,这就是上义之道啊。

*老子说:国家所以强大是因为人民都能视死如归,人民之所以为国视死如归是为了舍生而取义,义所以能为人民所奉行。是因为人民畏惧它,因此用文字规定它,用武备整齐它,因此叫做必得民心,得民心而民必为其赴死。畏惧和大义并行,因此叫做必能强大。白刃交战,箭矢和石块如雨,而战士仍能奋勇争先杀敌是因为奖赏有信处罚明确。君主视百姓如子,百姓事君主如父;君主视百姓如弟,百姓事君主如兄。君主视百姓如子,必能称王于天下;百姓事君主如父,天下必能匡正。君主视百姓如弟,就必能为百姓之难而死;百姓事君主如兄,就必能为国难而亡;所以父子兄弟之敌,敌人就无法与之争斗。因此上义之君内修其政,以积累其德行,外堵塞于邪佞,以明察其形势,详审其劳逸程度,以了解其饥饱情况,战争的时间不长,战士都能视死如归,是因为恩情深厚啊。十二上礼

*老子说:上古时代的真人,呼吸阴阳,而一切生物都仰仗其盛德所以和协顺从。当此之时,领悟道理隐密不显而自成纯朴,纯朴不散,而万物优游(闲适),不相侵害而各得其性。到了世道衰落时期,至伏羲氏时代,纯厚未明而万物美盛,人人都想脱离其愚昧天真之心,而觉悟于天地之间,其德行遂繁多而不一了。及至神农、黄帝时代,统领天下,以春夏秋冬四时为纲纪,调和阴阳,于是万民都立身而思考,侧目而探视,所以天下虽治但已不和协顺从。下到夏、殷之世,嗜欲通达于万物,听视为外物所诱惑,性命丧失了其本真。延续到周代,淳朴的风俗变得浮薄了,人们脱离了道而为诡诈,污薄的德行流行于天下,智伪巧诈萌生,如猿猴学人的动作一样用来模仿圣人,以华丽不实之言来胁迫欺骗众人,雕琢粉饰诗书,沽名钓誉,人人都欲以智慧和诡诈集于一身而通行于世,见容于世,而丧失了大根本,所以世代衰败,性命之本真渐衰,由来已久啊。因此体道之人为学,想要反性归于道德,游心于虚无;而世俗之为学,则是努力拔取道德,以至于内扭五脏,抓心挠nao胆,暴行越智,以图扬其巧诈之智,在世上喧呼其名声,这是体道之人所不做的。拔高德行是自我表现,抬高性命是伤害生命。至于体道之人则一齐于死生之意,通达于荣辱之理,死生同义,荣辱不惊。所以全社会的人都称赞他,他却不感到更加鼓舞;全社会的人都责备他,他却不感到更加沮丧。这是获得了最高之道的关键啊。

*老子说:古代的人散发,随便用什么东西盖在头上把散发束住就可以了,并把衣领翻在外边。能够称王天下的原因,在于其德好生而不好杀,给与而不掠夺,天下不是靠征服而获得的,因为他有德所以人民才共同归附他。那时,阴阳和平,万物繁殖增长;飞鸟之巢,可以低头去掏取;走兽可以牵着跟人而行,人无害物之心,物无畏人之虑,可谓是圣德之世了。到了衰落之时,乌兽虫蛇,皆为民害,所以人们熔炼铁锤制刀器,用来抵御鸟兽虫蛇的祸害。故人民迫于其祸害而各寻求其适当之法,为防备灾难所以各操其刀器之具以防身。每个人都利用其智慧,以除去所遇到的灾害,趋利避害成为每个人的追求,固定的成例不必遵循,器械工具不必一成不变。所以先王的法度,有所变化是必然的,因此说:“名字可以叫得出来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名字。”五帝统治天下的方法不一样,但都以其德覆盖天下,三王处事不同名声却都传之后世,原因就是他们都能根据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就好像师旷调五音一样,推移上下十分熟练,虽然没有固定之法可循,但却无不符合。所以精通于音乐之性的人能定音律,其心中自有根本,而知道法度准则用途的人能够统治别人。所以先王的制度,不适宜的东西就废除它;末世的事情,好的就表彰它。所以圣人制定礼乐,而不为礼乐所制约;制定事物的,不为事物所制约;制定法律的,不为法律所制约。所以说:“道可以说得出来的,就不是永恒存在的道。”

*老子说:过去的圣王,仰头法象于天,低头法度于地,中间取法于人。调阴阳两气,和四时节气,考察丘陵平原、河流沼泽肥沃贫瘠高下好坏之适宜,因此建立事业生产财富,除击饥寒之患祸,避免疾病之灾难。同时又受理人事,因此制定礼乐,推行仁义之道,用来调理入伦。根据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性,以建立父子相养相亲的家庭之制。倾听五音清浊六律相生之数理,以确立君臣之义而建国家。考察春夏秋冬四时孟仲季(一年四季每季的第一月为孟,第二月为仲,第三月为季)之次序,以确定长幼尊卑而建官制。分地设州以编户,分封诸侯国以便于治理,建立太学用以教化,这就是为治的大纲要领。得道则兴,失道则废。事物从来就没有紧张而不松驰的,也从来就没有兴盛而不衰败的,只有圣人例外,可以长盛而不衰。圣人最初制定礼乐等法度,是用来归于神和而杜绝淫乱的,以使人们返归于自然之心。到世道衰落的时候,流于淫乱的习俗而不能返归于自然之心,淫乱而好色,不顾政治法度的约束,流毒涎及到后世,终于导致了亡国之祸。圣人为文而著书,是为了领会理解各种事物,使愚者不忘,智者记事。到了世道衰落的时候,人们都变得奸滑诈伪以解脱罪行,而滥杀无辜之人。圣人修筑兽囿,蓄养禽兽的目的是为了在宗庙中祭祀祖先,训练检阅士兵是为了防备意外。到世道衰落的时候,策马田猎弋射飞禽而剥夺了农时,使民力疲劳不堪。圣人崇尚贤能,以其安定教化,公正地判决诉讼之事,使有贤才的人在位发挥,有能力的人在职尽力,恩泽施及百姓,万民同怀其德。到世道衰落的时候,结党营私,排斥异己,人人都推举其同党。废公而奔私,内外勾结,互相推荐吹捧。奸人在位,贤者只好隐处而不显。天地之道,物极必反,溢满则减损。所以圣人整治弊病而改革制度,事情结束而变更做法,其美在于和谐,其失在于权衡。圣人之道说:不学习礼义,廉耻就不能建立。人民没有廉耻,就不可以为治。不知道礼义,法度就要偏斜。不崇尚善废除丑,不向往礼义,没有法度就不可以为治。不知道礼义,就不可以施行法律。法律可以诛杀不仁不孝之人,却不能使人达到仁孝。能惩罚为盗之人,却不能使人廉洁。圣王处在高位,明确好恶以颁示人民,度量毁誉以引导人民。亲近贤才并提拔重用他们,轻贱不肖之人并斥退他们。刑罚放置而不用,这样礼义得以修养而贤德之人得以重用。所以天下贤德最高的,以为是三公;一州贤德最高的,认为是九卿;一国贤德最高的,以为是二十七大夫;一乡贤德最高的,以为是八十一元士。智慧超过万人的人叫人英,超过千人的人叫人俊,超过百

人的人叫人杰,超过十人的人叫人豪。明于天地之道,通于人情之理,心胸之大足以容包一切,恩惠仁爱足以安抚远方,聪明智慧足以知道权变的,这就是人英。道德足以教化,行动足以仗义,信用足以得众,明亮足以照耀天下的,这就是人俊。行动可以为仪表,智慧足以判断嫌疑,信用可以守约,廉洁可以使人分其财产,作事可以效法,出言就可行的,这就是人杰。守职不荒废,处义不偏私,见到灾难不随便躲避,见到利益不随便获得的,这就是人豪。英俊豪杰之士,各以其贤德大小居其位,由本到末,以重制约轻,上唱下和,四海之内,一心同归,背弃贪鄙,响应仁义,用他们来教化人民,如风吹草而倒一般,人人莫不望风而靡(顺风而倒)。现今使不肖之人统治贤德之人,虽然施用严刑也不能禁除其奸佞,小不能制约大,弱不能使用强,这是天地的本性。所以圣人举贤以立功,不肖之主举其同类,观察他们的举荐,治和乱就清楚了;考察其同党,贤和不肖就可分辨清楚了。

*老子说:礼这个东西,修饰人的本性,矫正人的性情,眼睛想看却以准则相限制,心情虽快乐却不能超越礼的约束,趋行应酬,卑躬屈膝;凉肉而不食,淡酒而不饮,在外束缚自己的形象,在内收敛自己的德行,强迫自己的性命之情符合阴阳之和,这样做则终身悲哀。人为什么不推究产生欲望的原因,而禁止其所欲;不追究产生快乐的根源,而防止其所乐。这就好像是围栏蓄养禽兽而不堵塞围墙,禁除其野心,江河决口后用手去封堵一样,不去治本而去救末,所以说:“如果敞开嗜欲的孔窍,任其嗜欲得逞,那就终身不能救治。”因此礼这个东西,遏制封闭情欲,用义来自我提防,虽然心情遭束缚堵塞,欲吐不能,郁闷不畅,身体性命自然饥渴需要饮食;因为不得已还要自我控制,不得越礼,所以致使人们不能终老于自然寿命。礼,不能使没有欲望,而只能制止欲望;乐,不能使人不去快乐,而只能防止而已。如果让天下之人畏惧刑罚而不敢去盗窃,还不如使他们根本就不产生盗窃之心!所以知道礼乐无用,即使是贪婪的人也都不接受它;不知道礼乐无用,廉洁的人也不能谦让它。(所以,知其没有用处的,即使是贪婪的人也会推辞不要的;不知其没有用处的,即使是廉洁的人也不能辞让给他人。)有的人之所以丧失了社稷,死于别人之手,为天下人所耻笑,未尝没有欲望啊。只不过就像冬天里的扇子,夏天里的皮衣,对于自己没有丝毫的用途,如此,万物都变作了污尘一样的废物了。所以扬汤止沸,只能使沸腾越来越厉害,知道其根本的,撤去柴火而已。

*老子说:依顺本性做事叫做道,得到天性叫做德。本性丧失然后珍贵仁义,仁义确立而道德就废驰。纯朴散佚就用礼乐粉饰,是非形成而百姓眩目,珠玉珍贵天下就争着追逐。礼,是所以用来分别尊卑贵贱的;义,是所以用来调和君臣、父子、兄弟、夫妇等人际关系的。衰落之世的礼,恭敬而礼尚往来。用义施舍别人而有德,君臣因此而互相非议,父子因此而产生怨恨;所以水积成潭就产生相互吞食的鱼虫,土积成丘就产生自己吃自己同类相残的野兽,礼乐粉饰就产生诈骗。衰落之世的为治之道,不积于养生之具,使天下淳厚朴实变得不厚道,离散了天下的纯朴,滑乱了万民,以清为浊,性命放纵,全都乱于迷惑,言行不一散乱失常,人丧失了本性。法与义相违背,行动与利益相反,贫富之间相互倾轧,人君与奴仆之间的关系巳不足以论说了。有余就礼让,不足就争逐;礼让则礼义产生,争逐则暴乱纷起。所以人多欲望事情就不简约,追求满足争逐就不能停止。因此世道治理得好小人也要坚守正派,而利益不能引诱;世道混乱即使是君子也要为奸,而法律却不能禁止。

*老子说:衰落之世的君主,钻凿山石以求得金玉,用刀雕刻金玉使之成器,剖开大蛤以求得珠,熔化铜铁以铸器,而万物受到破坏不能生长。杀害尚在母腹中的幼兽焚烧于郊野,倾覆鸟巢毁坏鸟卵凤凰不见飞翔,麒麟不见优游。架木为高台焚林而打猎,竭泽而捕鱼,把土堆积成丘而在上面居住,掘地打井而取饮水,疏通河流而为护城河,修筑城墙而加固城池,抓捕野兽而为蓄养;因此阴阳错乱,四时失去正常的次序,雷霆击毁万物,雹霜交相为害,万物干枯而早死,超过一半还多,草木夏天枯萎,三川水道堵塞而断流。分别山川溪谷,使天下有土地界线;统计各地人口的多少,以便作为分配俸禄和征收赋税高低的标准。制造兵器设置险要的工事用以防备。制定服色,等级不同贵贱有别。区分贤才和不肖无才德之人,推行赏罚。这样,战争出现而忿争产生,虐杀无罪之人,诛罪无辜之民,于是就如此兴盛起来了。

*老子说:世道将要丧失生命的时候,就好像阴气的兴起一样啊,君主昏昧而不明,道被废弃而不行,德寂灭而不传播,做事违背天意,发号施令逆反四时,春秋和气不复生,天地去掉其所施与的厚德。人君在位而不安,大夫隐居逃世而不进言,群臣推测君主的意图而去迎合他,离间父子之亲情而求得能自容其身,奸邪之人奉承而私谋,人人争着巴结骄主而顺从其意趣,搞乱人伦以成就其事业。因此君臣背逆而不亲密,父子疏远而不归附,田中无禾苗,路上没有行人,金子积累过多已变得廉价,美玉堆积过多已没有价值,乌龟的腹甲已用尽,蓍筮每天都举行,天下分裂不合为一家,诸侯独立为国法制习俗各有不同。背叛拔除根本而丢弃,造五刑之法,务求刻薄苛严,争逐于尖利之末端,杀害百姓如割草木一样,半数还多的百姓被害,举兵发难,攻城滥杀,颠覆高大而危害安定,把冲锋的战车造的很大,

使重重的堡垒变得高大坚固,修整军队,使土兵们奔向战死之阵地,侵犯严阵以待的敌人,一百个士兵中只有一个能够逃命。名声一旦得到彰显,便是兼并别国扩大了土地,倒在地上的尸体有数十万,因老弱饥寒而死掉的,更是不可胜数。自此以后,天下再也不能得安其性命,欢乐其习俗了。贤圣之人愤然而起,坚持道德,以仁义为辅助;距离近和身边之人进献其才智,远方之人因其德而归附,天下混而为一统,子孙世代递相辅佐。铲除谗佞之端,禁止肤浅而无本的邪说,废弃刻薄苛严之法,去掉烦琐苛暴之事,杜绝流言之迹,堵塞朋党之门,消灭智诈技巧,遵循大道,毁坏肢体使神离形,罢黜聪明,大通于大道,万物便各各复归其根本。圣人不能选择出生的时机,但时机一旦到来却绝不丧失因此得以绵绵相续。

*老子说:酆水的深度有十几仞而不受尘垢的污染,金石在河水中,站在岸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它们的外形,河水浅且清澈,鱼鳖和蛟龙等水族动物就不敢在这里生活,怕被人捕捉。石头上不生五谷,秃山上不会有麇鹿出没,因为那里未有隐蔽之所。所以为政以苛刻烦琐的方法来显示明察,以严厉的为高明,以对下严酷的为忠君,以考核事多的为功绩。如此的话,就好像是把皮草强力拉大、扩大,则皮革必然破裂,所以这是大败大裂之道啊。“哪里的治国之政不那么清晰,哪里的人民就朴朴实实;哪里的治国之政严苛明察,哪里的人民就奸诈狡猾”。 *老子说:“用正道治理国家,以奇诡的方法用兵。”先成为不可战胜的政治,把自己的政事处理好,而后才能取胜于敌人。自己的政事尚没有治理好就去进攻敌人的乱政,这就不是以奇诡用兵,倒像是以火应火,以水应水啊,火不可胜火,水亦不能胜水。相同的东西不足以相治,所以要以异为奇。静与躁,治与乱,饱与饥,逸与劳,皆相异而为奇。静为躁奇奇治为乱治为乱奇奇饱为饥,饱为饥奇奇逸为劳。逸为劳奇奇正之相应。以静制躁,以治攻乱,以饱治饥,以逸待劳,都是以奇即奇诡用兵,奇正之相互对应。就像水之攻火,金之克木一样,无往而不胜。所以道德均同时众必胜寡,均势力敌时智必胜愚,才智均同时有术者必擒无术者。—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