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就是石头，当时认为是他的石头砸死那个妻子，这个石头没有找到，因为漫山遍野都是石头，不知道是哪块，对吧。

何：特别是这四个疑点，这四个疑点提到之后，这四个疑点作为当时的检查方案，还不是特别的全面的，一直到后面省高院就是指出本案中存在的五大疑点，之后这个事情，省高院这五条，对本案中存在的这五个问题比较客观。

记者：那五条包括这四个方面？

何：还多，省高院的五条与荆州检察分院提出的四条，范围更广，更有这个客观性。

主持人：上级检察机关的四个疑点，湖北高院的5条意见，还有，佘祥林母亲和大哥千辛万苦取得的证明，证明张在玉可能还活着的良心证人的宝贵证言（证人证言画面，证人签字特写），以及这个时候，佘祥林在狱中的累累申诉（插佘祥林的申诉信，镜头慢摇，亲笔自白字样，满地黄花画面）。上述环节任何一个地方引起了足够的注意，都能改变佘祥林11年冤案的悲惨命运。但这一切，都被忽略、甚至视而不见了，为什么？

我的同事说，其实，从一件事情上就能看出端倪。案子尚未起诉，1994年6月4日的京山日报上就发表了一篇名为《窑凹堤凶杀案侦破记》的报道，对此，当初一口认定佘祥林是杀人凶手的张在玉的哥哥张在先提起来记忆犹新。

空镜：张在先家外景

张在先：我们只是在94年的6月4号京山日报上看见了佘祥林作案的企图和作案经过，在我们眼睛里来看是天衣无缝的。作案起因，作案过程，处理事情的过程都是天衣无缝的。

主持人：现在说起来似乎有几分荒唐，张局长说，张在先他们的不断上访是使办案机关顶不住压力，是案子办错的成因之一，而张在先说，正是这篇报道使他们愈发相信佘祥林就是杀人凶手，也成为他们不断上访要求立即判处佘祥林死刑的重要依据。到底何因何果？我的同事查了一下，这篇报道的两个作者一个叫彭涛，当时任京山县检察院批捕科科长，一个

叫秦川，现在是京山县检察院公诉科科长。如此说来，法院尚未判决，证据尚有疑点，办案的干警自己就已经抢先在媒体上，铁板钉钉的定了性。或者说，在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做，也许是在他们心里早已也定了性。

张在先：我们从省高院一级一级的上访，我们到省高院，省高院说退回荆沙市，刚好那个时候京山县从荆州地区合并为荆沙市，我们要到荆沙市检察院和法院里去问过，他们退回到京山县公安局，我们又到公安局去，公安局说案卷在检察院，我们就到检察院，检察院说要补充侦查，我们又到公安局去问，公安局说可能要补充侦查，但是案子是铁的没有事的，终究会惩罚凶手的。

画面：刑警大队大门招牌、切办公楼上的执法为民横幅，镜头摇到武警岗亭、看守所高墙；县检察院大门，镜头从招牌摇到国徽和楼顶，定格。

旁白：湖北高院发回重审以后，当地先后发生几次行政区划变更，程序反复，公文往来，佘祥林案渐渐成为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放又不敢，判又不行。就在这个和刑警大队一墙之隔，和县检察院不到50米的京山县公安局看守所，佘祥林一呆就是四年，这个前联防队员似乎被人忘却了。到了1997年10月8日，一个最终决定佘祥林命运的会议在这里悄悄召开了。

采访

何家平：荆门市政法委，就是在京山，就在我们这里召开了一个案子的协调会议，这个协调会议的内容我不得而知，但是有这个事，是在我们这个检察院五楼，现在我们这个五楼。

张局长：因为当时案子比较多，因为这个案子拖的时间比较长，所以究竟怎么回来事就不是很清楚。当时可能又到省院去，省院又发回来。最终就是市政法委协调，就说这个案子干脆改由京山法院一审，判了以后如果不上诉就算了，上诉我们就维持。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空镜：京山县法院，铁栏杆缝隙里的国徽。

旁白：1998年6月15日，京山县法院以故意杀罪判处佘祥林有期徒刑15年，佘祥林不服

上诉，9月22日，荆门市中级法院二审维持原判，佘祥林被投入监狱服刑至今。

空镜：苗子湖监狱大门，遍地黄花。

隐黑

记者：那审委会上为什么这五个明显的疑点，大家还是得出这个结论？

京山县法院唐院长：这个目前说的这个事情，我就不便于多说了。这正是处于一种过渡期，人民的观点就是从这个97，98年这几年，正好是一个过渡期，从旧的司法理念向新的司法理念过渡的时期，一种转折期，如果再用旧的司法里面审这个案子的话，这不光是我们，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情况，旧的司法理念，可能也考虑到一个稳妥，不能轻易放了这一个，另外也考虑到社会舆论，再也是被害人的家属上访，他的社会不安定的因素，这方面肯定要考虑的，

记者：您觉得现在还有没有可能出现像佘祥林一家的冤案？ 何检察长：这不好说。但我相信现在出现佘祥林这种可能性比以前，和以前相比这种概率应该小了许多。因为不管是从这个法治建设的进程来看，还是从我们检查机关，公安机关法院内部的规范管理规范来看，从执法思想和操作程序上来看得到了明显的改进和提高。我只能回答说这个概率能小得多。

主持人：我的同事在离开京山的时候，当地一位资深检察官说了一句让人深思的话，他说：在当时那种有罪推定和疑罪从有的执法环境里面，即使他是一把手，也不敢保证自己手上不出一桩冤案；与此同时，一位当地的年轻刑事警察也对我的同事说，那些当初办案的刑警们都是手把手教过他办案的师傅，在业务和人品上几乎都是他的偶像，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他的这些老师们究竟是怎么把这个案子办成这样的？开始也许内心坚信这是个铁案，最后几经反复，慢慢觉得不对劲了，但已经难以收场，只好草草结案了。我不知道这位小同行的猜测是否有道理，据说，前面提到的那两位在佘祥林案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刑警，一位后来离开了警察队伍，一位再也没有分管刑侦业务。但我想，社会压力也罢，司法环境也罢，和佘祥林一家11年惨痛遭遇比起来，即便有百般理由，这些枉法者将始终无法逃脱对自己良

心的拷问！

空镜：京山县城景色，检察院举报电话特写

旁白：明天，京山县法院将开庭审理佘祥林案，法律将庄严地宣告佘祥林的清白。在我的同事最后要离开京山的时候，当地气温骤降，下起了大雨，一位我们一直试图采访的刑警给我的同事回了一条短信：

短信画面：感谢你们的好意，在此案件上我已无地自容，请理解我现在的心情，谢谢。

隐黑

佘祥林在医院输液，窗外油菜花

隐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