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羽翮參差,則世閑無不信道之民也。①患乎升勺之利未堅,而鐘石之費相尋,根柢之據未極,而冰霜之毒交攻。不知過之在己,而反雲道之無益,故捐丸散而罷吐納矣。故曰非長生難也,聞道難也;非聞道難也,行之難也;非行之難也,終之難也。良匠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必巧也。明師能授人方書,不能使人必為也。夫修道猶如播谷也,成之猶收積也。厥田雖沃,水澤雖美,而為之失天時,耕鋤又不至,登稼被壟,不獲不刈,頃畝雖多,猶無獲也。凡夫不徒不知益之為益也,又不知損之為損也,夫損易知而速焉,益難知而遲焉,人尚不悟其易,安能識其難哉?夫損之者如燈火之消脂,莫之見也,而忽盡矣。益之者如苗禾之播殖,莫之覺也,而忽茂矣。故治身養性,務謹其細,不可以小益為不平而不修,不可以小損為無傷而不防。凡聚小所以就大,積一所以至億也。若能愛之於微,成之於著,則幾乎知道矣。”
或問曰:“世有服食藥物,行氣導引,不免死者,何也?”
抱朴子答曰:“不得金丹,但服草木之藥及修小術者,可以延年遲死耳,不得仙也。或但知服草藥,而不知還年之要術,則終無久生之理也。夫木槿楊柳,斷殖之更生,倒之亦生,橫之亦生。生之易者,莫過斯木也。然埋之既淺,又未得久,乍刻乍剝,或搖或拔,②雖壅以膏壤,浸以春澤,猶不脫於枯瘁者,以其根荄不固,不暇吐其萌芽,津液不得遂結其生氣也。人生之為體,易傷難養,方之二木,不及遠矣。而所以攻毀之者,過於刻剝,劇乎搖拔也。濟之者鮮,壞之者眾,死其宜也。
“夫吐故納新者,因氣以長氣,而氣大衰者則難長也。服食藥物者,因血以益血,而血垂竭者則難益也。夫奔馳而喘逆,或欬或滿,用力役體,汲汲短乏者,氣損之候也。面無光色,皮膚枯臘,唇焦脈白,腠理萎瘁者,血減之證也。二證既衰於外,則靈根亦雕於中矣。如此,則不得上藥,不能救也。凡為道而不成,營生而得死者,其人非不有氣血也。然身中之所以為氣為血者,根源已喪,但余其枝流也。譬猶入水之燼,火滅而煙不即息;既斷之木,柯葉猶生。二者非不有煙,非不有葉,而其所以為煙為葉者,已先亡矣。世人以覺病之日,始作為疾,猶以氣絕之日,為身喪之候也。唯怨風冷與暑濕,不知風冷暑濕,不能傷壯實之人也,徒患體虛氣少者,不能堪之,故為所中耳。
何以較之,設有數人,年紀老壯既同,服食厚薄又等,俱造沙漠之地,並冒嚴寒之夜,素雪墮於上,玄冰結於下,寒風摧條而宵駭,欬唾凝於唇吻,則其中將有獨中冷者,而不必盡病也。非冷氣之有偏,蓋人體有不耐者耳。故俱食一物,或獨以結病者,非此物之有偏毒也。鈞器齊飲,而或醒或醉者,非酒勢之有彼此也。同冒炎暑,而或獨以暍死者,非天熱之有公私也。齊服一藥,而或昏瞑煩悶者,非毒烈之有愛憎也。是以沖風赴林,而枯柯先摧;洪濤淩崖,而拆隙首頹;烈火燎原,而燥卉前焚;龍墜地,而脆者獨破。由以觀,則人之無道,體已素病,因風寒暑濕者以發之耳。茍能令正氣不衰,形神相衛,莫能傷也。凡為道者,常患於晚,不患於早也。恃年紀之少壯,體力之方剛者,自役過差,百病兼結,命危朝露,不得大藥,但服草木,可以差於常人,不能延其大限也。故仙經曰:養生以不傷為本。此要言也。神農曰:百病不愈,安得長生?信哉斯言也。”
或問曰:“所謂傷之者,豈非淫欲之閑乎?”
抱朴子曰:“亦何獨斯哉?然長生之要,在乎還年之道。上士知之,可以延年除病;其次不以自伐者也。若年尚少壯而知還年,服陰丹以補腦,采玉液於長谷者,不服藥物,亦不失三百歲也,但不得仙耳。不得其術者,古人方之於冰杯之盛湯,羽苞之蓄火也。且又才所不逮,而困思之,傷也;力所不勝,而強舉之,傷也;悲哀憔悴,傷也;喜樂過差,傷也;汲汲所欲,傷也;久談言笑,傷也;寢息失時,傷也;挽弓引弩,傷也;沈醉嘔吐,傷也;飽食即臥,傷也;跳走喘乏,傷也;歡呼哭泣,傷也;陰陽不交,傷也;積傷至盡則早亡,早亡非道也。是以養生之方,唾不及遠,行不疾步,耳不極聽,目不久視,坐不至久,臥不及疲,先寒而衣,先熱而解,不欲極饑而食,食不過飽,不欲極渴而飲,飲不過多。凡食過
則結積聚,飲過則成痰癖。不欲甚勞甚逸,不欲起晚,不欲汗流,不欲多睡,不欲奔車走馬,不欲極目遠望,不欲多啖生冷,不欲飲酒當風,不欲數數沐浴,不欲廣誌遠願,不欲規造異巧。冬不欲極溫,夏不欲窮涼,不露臥星下,不眠中見肩,大寒大熱,大風大霧,皆不欲冒之。五味入口,不欲偏多,故酸多傷脾,苦多傷肺,辛多傷肝,鹹多則傷心,甘多則傷腎,此五行自然之理也。凡言傷者,亦不便覺也,謂久則壽損耳。是以善攝生者,臥起有四時之早晚,興居有至和之常制;調利筋骨,有偃仰之方;杜疾閑邪,有吞吐之術;流行榮衛,有補瀉之法;節宣勞逸,有與奪之要。忍怒以全陰氣,抑喜以養陽氣。然後先將服草木以救虧缺,後服金丹以定無窮,長生之理,盡於此矣。若有欲決意任懷,自謂達識知命,不泥異端,極情肆力,不營久生者,聞此言也,雖風之過耳,電之經目,不足諭也。雖身枯於流連之中,氣絕於紈綺之閑,而甘心焉,亦安可告之以養生之事哉?不惟不納,乃謂妖訛也。而望彼信之,所謂以明鑒給蒙瞽,以絲竹娛聾夫也。”
大医精诚
張湛曰:夫經方之難精,由來尚已。今病有內同而外異,亦有內異而外同,故五臟六腑之盈虛,血脈榮衛之通塞,固非耳目之所察,必先診候以審之。而寸口關尺,有浮沈弦緊之亂;俞穴流註,有高下淺深之差;肌膚筋骨,有厚薄剛柔之異。唯用心精微者,始可與言於茲矣。今以至精至微之事,求之於至粗至淺之思,豈不殆哉?若盈而益之,虛而損之,通而徹之,塞而壅之,寒而冷之,熱而溫之,是重加其疾,而望其生,吾見其死矣。①故醫方卜筮,藝能之難精者也。既非神授,何以得其幽微?世有愚者,讀方三年,便謂天下無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無方可用。故學者必須博極醫源,精勤不倦,不得道聽途說,而言醫道已了,深自誤哉!
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誌,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研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淒愴,勿避險巇,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工夫行跡之心,如此可做蒼生大醫,反之則是含靈鉅賊。自古明賢治病,多用生命以濟危急,雖曰賤畜貴人,至於愛命,人畜一也。損彼益己,物情同患,況於人乎?夫殺生求生,去生更遠,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為藥者,良由此也。其虻蟲水蛭之屬,市有先死者,則市而用之,不在此例。只如雞卵一物,以其混噸未分,必有大段要急之處,不得已隱忍而用之,能不用者,斯為大哲,亦所不及也。其有患瘡痍下痢,臭穢不可瞻視,人所惡見者,但發慚愧淒憐憂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
夫大醫之體,欲得澄神內視,望之儼然,寬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診疾,至意深心,詳察形候,纖毫勿失,處判針藥,無得參差,②雖曰病宜速救,要須臨事不惑,唯當審諦覃思,不得於性命之上,率而自逞俊快,邀射名譽,甚不仁矣!又到病家,縱綺羅滿目,勿左右顧盼;絲竹湊耳,無得似有所娛;珍羞叠薦,食如無味;醽醁兼陳,看有若無。③所以爾者,夫一人向隅,滿堂不樂,而況病人苦楚,不離斯須。而醫者安然歡娛,傲然自得,茲乃人神之所共恥,至人之所不為,斯蓋醫之本意也。
夫為醫之法,不得多語調笑,談謔喧嘩,道說是非,議論人物,炫耀聲名,訾毀諸醫,自矜己德,偶然治瘥一病,則昂頭戴面,而有自許之貌,謂天下無雙,此醫人之膏肓也。老君曰:人行陽德,人自報之;人行陰德,鬼神報之;人行陽惡,人自報之,人行陰惡,鬼神害之。尋此貳途,陰陽報施,豈誣也哉?
所以醫人不得恃己所長,專心經略財物,但作救苦之心,於冥運道中,自感多福者耳。又不得以彼富貴,處以珍貴之藥,令彼難求,自眩功能,諒非忠恕之道。誌存救濟,故亦曲碎論之,學者不可恥言之鄙俚也!
汗下吐
人身不過表裏,氣血不過虛實。表實者,裏必虛;裏實者,表必虛;經實者,絡必虛;絡實者,經必虛,病之常也。良工之治病者,先治其實,後治其虛,亦有不治其虛時。粗工之治病,或治其虛,或治其實,有時而幸中,有時而不中。①謬工之治病,實實虛虛,其誤人之跡常著,故可得而罪也。惟庸工之治病,純補其虛,不敢治其實,舉世皆曰平穩,誤人而不見其跡。渠亦自不省其過,雖終老而不悔,且曰∶“吾用補藥也,何罪焉?”病患亦曰∶“彼以補藥補我,彼何罪焉?”雖死而亦不知覺。夫粗工之與謬工,非不誤人,惟庸工誤人最深,如鯀演洪水,不知五行之道。
夫補者人所喜,攻者人所惡。醫者與其逆病患之心而不見用,不若順病患之心而獲利也,豈復計病者之死生乎?嗚呼!世無真實,誰能別之?今余著此吐汗下三法之詮,所以該治病之法也,庶幾來者有所憑藉耳。
夫病之一物,非人身素有之也。或自外而入,或由內而生,皆邪氣也。邪氣加諸身,速攻之可也,速去之可也,攬而留之,何也?雖愚夫愚婦,皆知其不可也。及其聞攻則不悅,聞補則樂之。今之醫者曰∶“當先固其元氣,元氣實,邪自去。”世間如此妄人,何其多也!夫邪之中人,輕則傳久而自盡,頗甚則傳久而難已,更甚則暴死。若先論固其元氣,以補劑補之,真氣未勝,而邪已交馳橫騖而不可制矣。惟脈脫、下虛、無邪、無積之人,始可議補;其余有邪積之人而議補者,皆鯀演洪水之徒也。
今予論吐、汗、下三法,先論攻其邪,邪去而元氣自復也。況予所論之法,諳練日久,至精至熟,有得無失,所以敢為來者言也。
天之六氣,風、暑、火、濕、燥、寒;地之六氣,霧、露、雨、雹、冰、泥;人之六味,酸、苦、甘、辛、鹹、淡。故天邪發病,多在乎上,地邪發病,多在乎下,人邪發病,多在乎中。此為發病之三也。處之者三,出之者亦三也。諸風寒之邪,結搏皮膚之間,藏於經絡之內,留而不去,或發疼痛走註,麻痹不仁,及四肢腫癢拘攣,可汗而出之。風痰宿食,在膈或上脘,可湧而出之。寒濕固冷,熱客下焦,在下之病,可泄而出之。《內經》散論諸病,非一狀也;流言治法,非一階也。《至真要大論》等數篇言運氣所生諸病,各斷以酸苦甘辛鹹淡以總括之。其言補,時見一二;然其補非今之所謂補也,文具於補論條下,如辛補肝,鹹補心,甘補腎,酸補脾,苦補肺。若此之補,乃所以發腠理,致津液,通血氣。至其統論諸藥,則曰∶辛甘淡三味為陽,酸苦鹹三味為陰。辛甘發散,淡滲泄。酸苦鹹湧泄,發散者歸於汗,湧者歸於吐,泄者歸於下。滲為解表,歸於汗,泄為利小嫂,歸於下。殊不言補。乃知聖人止有三法,無第四法也。
然則聖人不言補乎?曰∶②蓋汗下吐,以若草木治病者也。補者,以谷肉果菜養口體者也。夫谷肉果菜之屬,猶君之德教也;汗下吐之屬,猶君之刑罰也。故曰∶德教,興平之粱肉;刑罰,治亂之藥石。若人無病,粱肉而已;③及其有病,當先誅伐有過。病之去也,粱肉補之,如世已治矣,刑措而不用。豈可以藥石為補哉?必欲去大病大瘵,非吐汗下未由也已。
然今之醫者,不得盡汗下吐法,各立門墻,誰肯屈己之高而一問哉?且予之三法,能兼眾法,用藥之時,有按有蹺,有 有導,有減有增,有續有止。今之醫者,不得予之法,皆仰面傲笑曰∶“吐者,瓜蒂而已矣;汗者,麻黃、升麻而已矣;下者,巴豆、牽牛、樸硝、大黃、甘遂、芫花而已矣。”既不得其術,從而誣之,予固難與之苦辯,故作此詮。
所謂三法可以兼眾法者,如引涎、漉涎、嚏氣、追淚,凡上行者,皆吐法也;炙、蒸、熏、碟、洗、熨、烙、針刺、砭射、導引、按摩,凡解表者,皆汗法也;催生下乳、磨積逐水、破經泄氣,凡下行者,皆下法也。以余之法,所以該眾法也。④然予亦未嘗以此三法,遂棄眾法,各相其病之所宜而用之。以十分率之,此三法居其八、九,而眾所當才一、二
也。或言《內經》多論針而少論藥者,蓋聖人欲明經絡。豈知針之理,即所謂藥之理。即今著吐汗下三篇,各條藥之輕重寒溫於左。仍於三法之外,別著《原補》一篇,使不預三法。恐後之醫者泥於補,故置之三篇之末,使用藥者知吐中有汗,下中有補,止有三法。《內經》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是之謂也!
赠贾思诚序
同里張君以書來謂濂曰:“壬辰之秋,兵發中原,大江之南,所在皆繹騷,時惟伯嘉納公持部使者節蒞浙東,慎簡群材,官而任之,以保障乎一方。余雖不敏,公不以為無似,俾攝錄事判官。判官職在撫治一城生聚,凡其捍禦綏輯之策,不憚晝夜而勤行之,以酬公知遇之萬一。然節宣之功不加,日積月深,以勞而致疾。疾之初作,大熱發四體中,繼之以昏仆。迨其蘇也,雙目運眩,耳中作秋蜱鳴,神思恍惚,若孑孑然離群而獨立,若禦驚飆而遊行太空,若乘不系之舟以簸蕩於三峽四溟之閑,殊不能自禁。聞丹溪朱先生彥修醫名徧四方,亟延治之。先生至,既脈曰:‘內搖其真,外勞其形,以虧其陰,以耗其生,宜收視返聽於太虛之庭,不可專藉藥而已之也。’因屬其高第弟子賈君思誠留以護治之。賈君即視余如手足之親,無所不致其意:慮余怒之過也,則治之以悲;悲之過也,則治之以喜;喜之過也,則治之以恐;恐之過也,則治之以思;思之過也,則治之以怒。左之右之,扶之掖之,又從而調柔之。不特此也,其逆厥也,則藥其湧泉以寤之;其怔忡也,則按其心俞而定之。如是者數年,不可一朝夕離去。①寧食不鮮羞,衣不裼裘,何可一日以無賈君?寧士不魯鄒,客不公侯,何可一日以無賈君?余疾於是乎告瘳,而賈君有功於余者甚大矣!②子幸賜之一言,多賈君之善,而昭余之不敢忘德於賈君,不識可不可乎?”
③余發張君之書,重有感焉。世之為民宰者,恒飽食以嬉,其視吾民之顛連,漠然若秦越肥瘠之不相維系,非惟不相維繋,又監其髓、刳其膏而不知止,孰有如張君勤民成疾者乎?世之醫者,酬接之繁,不暇雍容,未信宿輒謝去,至有視不暇脈,脈不暇方,而不可挽留者,孰有如賈君調護數年之久而不生厭者乎?是皆可書。余方執筆以從文章家之後,此而不書,烏乎書?
雖然,今之官政苛虐,敲撲椎擊,惟日不足,我民病此久矣。我瞻四方,何林林乎!州邑之閑,其有賢牧宰能施刀圭之劑以振起之者乎?設有是,余雖不敏,猶能研墨儒毫大書而不一書。是為序。
病家两要说
醫不貴於能愈病,而貴於能愈難病;病不貴於能延醫,而貴於能延真醫。夫天下事,我能之,人亦能之,非難事也;天下病,我能愈之,人亦能愈之,非難病也。惟其事之難也,斯非常人之可知;病之難也,斯非常醫所能療。故必有非常之人,而後可為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醫,而後可療非常之病。第以醫之高下,殊有相懸。譬之升高者,上一層有一層之見,而下一層者不得而知之;行遠者,進一步有一步之聞而近一步者不得而知之。是以錯節盤根,必求利器。陽春白雪,和者為誰?①夫如是,是醫之於醫尚不能知,而矧夫非醫者!昧真中之有假,執似是而實非。鼓事外之口吻,發言非難;撓反掌之安危,惑亂最易。使其言而是,則智者所見略同,精切者已算無遺策,固無待其言矣;言而非,則大隳任事者之心,見幾者寧袖手自珍,其為害豈小哉?斯時也,使主者不有定見,能無不被其惑而致誤事者,鮮矣!此浮言之當忌也。
又若病家之要,雖在擇醫,然而擇醫非難也,而難於任醫;任醫非難也,而難於臨事不惑,確有主持,而不致朱紫混淆者之為更難也。倘不知此,而偏聽浮議,廣集群醫,則騏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