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一切不能纳入现代科学技术体系的知识就不能算现代意义的科学；不能纳入现代科学技术体系的知识是很多很多的，一切从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即经过整理的材料，都属于这一大类。前科学，即待进入科学技术体系的知识。[1]（p.258）
1987年2月14日，他说：“西医可以称为科学，因为它和物理、化学、生物学挂上钩，言之成理。而中医则不然，同物理、化学、生物学挂不上钩，只能自成体系。说中医不是现代意义的科学，道理在此。”[5]（第3卷，p.398）
1987年9月25日，他说：我觉得现在的临床医生，不管是中医也好，西医也好，特别是西医，中医它含含糊糊有辩证的看法，西医机械唯物论的看法简直不得了，这个比起张孝骞来，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我们很珍视他（张孝骞）这些东西，现在都保存起来，这是珍宝，将来我们要挖掘，我觉得这个东西是很好的基础，就是临床医学的哲学。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医学到现在还不是真正的科学，猜谜似的，有一些科学原则，多数是猜谜似的。那么怎么个猜法，看你是高还是不高，张孝骞掌握了临床医学的哲学，他猜得对。其他跟在屁股后面的查房队不行，哲学修养不行。[1]（p.220）
1988年11月1日，钱老在系统学讨论班上讲：“我认为中医治病比纯粹的直观又进了一步，它是把经验的东西加上古代的哲学，即古代人是怎么看周围世界的，所谓阴阳、五行、八卦等。这就形成中医医师看病的理论基础和思维方法。这种理论古代有文字记载，老师可以此教学生，学生也能学会。??当然由于时代所限，它不可能像现代科学那么严密。但这样一些哲学思想结合实践，整理出了一套中医理论。??鉴于这种情况，我认为中医的经验和理论尽管是很宝贵的，但还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科学。我这句话得罪了不少中医，但事实就是这样。”[6]（p.61）
二、中医是整体论
（一）中医是整体论，其长处是整体观、系统论和多层次观
钱老认为，中医的特点在于从整体，从系统观点来看问题。中医理论的长处是整体观、系统观，多层次观，这是它的正确、优点和成就，这与西医的指导思想和方法论不同。在《系统科学、思维科学与人体科学》一文中，钱老指出：“这些现代科学成果促使我们去考虑祖国传统医学、中医理论的正确性。中医理论中的阴阳说和五行说，中医理论的脏腑
9
论和经络学说，中医理论的六淫、七情，中医讲究辨证论治，这些都强调了人体的整体观以及人和环境、人和工作的整体观。应该说，这是符合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的。”[1]（pp.25～26）他认为，因为中医理论发生于近代科学还没有兴起的时候，它也不知道什么近代科学，更不知道什么是现代科学，所以反而没有受还原论的束缚，因而中医理论倒是系统论的，从整体出发的。[1]（p.40）
他说：“中医理论倒是系统论的，从整体出发的。中医理论考虑到整个系统而且不限于人，人和环境这些因素它都考虑进去了。所谓‘天人感应’就是考虑了更大的系统中间的关系，人和自然界的整个系统，以至于现在提出的生物钟，就是天文的日月星辰的运转对人是有影响的，这种思想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很重要的，对我们进一步研究人体科学是很有启发的。中医理论的长处是“整体观、系统观，多层次观。我们要开展人体科学恰恰是这个问题即多层次观。”[7]（pp.58、59、60）
钱老认为，经络是我们中医理论中基础性的东西，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说，对此要有明确的认识。当然对它将来还要重新解释，还要综合、提炼。所以要了解，熟悉这一理论。[1]（p.56）他认为，经络现象确确实实是我们中国几千年来实践经验的累积总结出来的东西，不是胡说的。而且这跟中医的理论是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其优点，突出的一点是把人作为整体来观察，比较通俗易懂，不是局部观点，而是整体观点，这是它最强的东西。讲到经络的实体，他说：“经络的实体是不存在的，有经络的理论，但是没有经络的实体，经络的实体是人的整个体系”。[1]（p.172）
他写道：“西医不承认整体观，总是分析的观点，也就是还原论的观点，所以，我说西医受的教育是不对的，它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哲学基础之上。首先，它把学生教坏了。然后，学生要在实践当中纠正他在学校中的错误。那么，中医呢，恰恰相反，它在细节方面，远远不如西医，它没有解剖分析的观点。但是，它首先建立起了一个整体的观点，这是一个正确的观点。所以，到最后有多年经验的中西医都有一个整体观，今天，我再补充一点，中西医是有区别的。”[1]（p.193）他一直强调：“我们传统的医学，中医的优点，它的突出贡献，或者它的成绩，就在于它从一开始就从整体出发，从系统出发。所以，它的成就，它的正确就恰恰是西医的缺点和错误。”[1]（p.177）
他认为：“中西医结合，用西医把中医科学化恐怕是做不到的，因为中医的指导思想与西医差别太大，中医的特点在于从整体，从系统来看问题。”[1]（p.181）他写道，中
10
医、西医是两个不同的体系，有着不同指导思想和方法论。他认为：西医源起和发展于科学技术的“分析时代”，也就是为了深入研究事物，把事物分解为其组成部分，一个一个认识。这有好处，便于认识，但也有坏处，把本来整体的东西分割了。西医的毛病也就在于此。然而这一缺点早在100年前恩格斯就指出了，到大约20年前终于被广大科技界所认识到，要恢复“系统观”，有人称为“系统时代”。所以医学的方向是中医，不是西医，西医也要走到中医的道路上来。正统西医是培根还原论“科学方法”指导下建立的，不免犯机械唯物论的错误。[5]（第6卷，p.24）
（二）中医是一种唯象的理论，还不能纳入现代科学技术体系
钱老认为，中医是一种唯象的理论。必须把它转化为现代科学，纳入现代科学技术体系中去。钱老说：“科学来源于人的实践，是人的实践的总结。科学发展到今天，不是一步走过来的。中间经过很多阶段，人的经验开始是很局部的东西。后来累积到一定程度，人就会产生一个愿望，把这些经验、规律汇总起来，总结成更概括性的东西。往往在这个阶段出现的一些所谓科学理论，描述这些经验得到的一些关系，这在西方有一个名词，称这种科学理论为唯象的理论，也就是从现象出发，光描述现象，把各种复杂现象的数据用数学的关系表达出来。唯象理论不能深问，深问也说不出道理。科学进一步发展，就不满足于唯象的理论，要求用现代的科学技术理论和语言加以深化和表述。对中医来说，这个就是中医理论的现代阐释，用现代的语言，也就是用y1、y2啊，什么t啊，什么p啊，这些现代科学所熟悉的语言，数学公式，k1×k2??这是我们很容易接受的。”[1]（p.436）
他说，中医理论是前科学，不是现代意义的科学，中医还不能用物理化学等现代科学体系中的东西来阐明，中医自成体系，是前科学，不是现代科学体系中的现代科学。唯象的学问也是前科学的性质，但是唯象的学问又比经验的学问向前走了一步，它比较系统。什么叫唯象科学？就是只知其然，还不知其所以然。一旦从整个现代科学体系的大道理上知其所以然，就上升到现代科学了。[1]（p.154）
他说：“中医的理论是用的是古汉语，让人很难懂，就是你懂了古汉语，文字上可以念通了，那你思想上、认识上也很困难。因为中医的理论用的是阴阳五行，跟现在的哲学思维的语言是搭不上的，那时（1983年——本文作者注）我就说，中医的理论应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和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重新用现代的语言说清楚。这种说清楚，仅就中医自己
11
的理论结构而言，还不能将中医与现代的科学联系起来，因为中医的理论完全是宏观的整体的理论。它没有分析，没有深入到人体的结构，各部位、细胞和细胞以下，所以它的优点是整体论，但是它的缺点也是因为它仅仅有整体，就整体论整体，只好这样，因为现在还没有进一步的发展，这样搞出来的，实际上是中医的唯象理论，只说其当然，不说其所以然，你没法讲所以然。[1]（p.214）
钱老指出：建立唯象理论，这对于中医研究，是比较容易的一件事。中医有那么多经验，实践证明治病是很成功的，把这些经验总结出来，是一整套很宝贵的知识。但由于中医的这一套理论还不能纳入到现代科学技术体系中去，所以我们曾经讲中医还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科学，其意思就是说它还不能纳入到现代科学技术体系当中去。有人没有听懂这个意思就埋怨说，中医本来已很困难，你还说它不科学，那不就更困难了吗？我们是说，中医是有理论的，只不过是唯象的理论。什么叫唯象的理论？研究客观事物，第一步，要总结许多现象，就属于唯象理论，“它只说明当然，不能说明其所以然”。[1]（p.99）
所谓唯象学方法论，钱老指出，即一切从实践出发，先概括出若干经验规律，再进而构筑一个经验规律的体系。所以唯象中医学即从中医临床经验构筑一个理论，也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中医理论体系。这将是人体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1]（p.266）“所谓唯象理论是一种学问，它是根据大量的实践，概况出来的；它没有深入到事物的深层次机构去找事物的本源。中医不讲人体生理学，不讲细胞等，所以中医理论是一种唯象（现象）理论。”[5]（第10卷，p.9）
在谈到用系统科学方法建立唯象气功学的轮廓的时候，钱老说：第一研究气功的出发点要立足于练功人的实践，第二，再提高一个层次，气功师总结练功实践的经验，写成教功法的书。第三，更上升一个层次，是气功的理路书籍，比如《周易参同契》。这些书由于时代的限制，写得很古奥，对它的内容是很不容易理解的。它表达的方式有一定的模糊性，古代人善于用模糊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中国的文人就喜欢讲高山流水，讲究意境。气功理论的书也有这种情况，而且免不了有各种个人的看法加上去了，最高级的层次就最虚玄，最不好理解。[1]（p.155）
所谓唯象理论，根据钱老的解释，可以概括为是一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理论。有点类似于波兰尼的个人知识，缄默知识的意味。唯象理论被称作“前科学”，就是因为它是被实践所证实了的。而按照钱老的理解，现代所谓的科学理论是可以用数学和已有的科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