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如何重新定位 下载本文

在这样的条件下,中国的对策是什么?

芮明杰:一,我们应该加大投入不断创新,发展先进的制造业,来抢占产业价值链的高端位置。众所周知,我们现在的制造业是依附性的制造业,依附于发达国家,处于价值链的低端,被控制,所以我们要推动战略新兴产业发展。但是在推动先进制造业,抢占高端市场时,我们的基础是什么?

二,如果上述这个策略行不通,那我们现在低端的制造业是不是要进行改造,还是要放弃掉?我认为提高低端制造业的效率和品质,把低端的环节做到极致,使之在全球的产业体系中不可或缺、不可替代,应该也是一种路径。

三,我们现在面临的到底是政府推动还是市场机制的选择,我们到底应该倾向于什么?我们现在看到的更多是政府的推动,越来越忽略市场机制的选择。这对未来产业的发展是好还是不好?这些都值得探讨。

骆品亮:美国的“再工业化”对全球产业分工体系产生重大影响,对中国制造业转型提出了新的要求。中国走新型工业化道路如何选择,特别是如何利用信息化来推进工业化,两者之间如何融合?美国走过了工业化和去工业化的时代,再重新发展不一样的工业化道路,不是简单地走回头路。中国不能简单地模仿,但是共性的东西还是可以借鉴的,比如说他们“再工业化”也很强调技术创新体系的构建等。中国要走自己的路,一方面要进一步巩固发展仍具有比较优势的传统产业,另一方面要大力发展具有内生性竞争优势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通过自主创新争取在若干关键技术领域取得重大突破,抢占未来产业发展的制高点。在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中,政府重在制度创新和环境建设;而企业,特别是主导型大企业,应真正成为技术创新和自主品牌建设的主体。

胡建绩:我们一定要防止去工业化当中的误区,过度发展金融等都是要反思的,防止这种误区在我们国家再现。

“再工业化”阶段,努力发展先进制造业

芮明杰:我认为,先进制造业有三个特征:一是,技术含量较高,以高新技术为核心。二是,创造附加价值比较高。三是,从未来的要求看,应该是符合低能耗、低污染的低碳经济要求。有这样三个特点才能符合先进制造业的要求。

我们之前制造业的发展逻辑是基于自然禀赋,劳动力、资源低价,改革开放后进入国际分工,拥有外生性的比较优势,依赖于出口,产品处于价值链低端。但在金融危机和人民币

升值的双重压力下,制造业的资源价值、劳动力价值不断上升,人民币也不断升值,使我们低端制造业的优势逐步消减、利润逐步下降。

面对这个情况,政府要求转型,要求人力资本、技术成为新的比较优势基础,进入新的投资分工体系,对制造业的空间进行重组。如果要发展先进制造业,包括战略新兴产业需要在新的比较优势基础上选择新的主导产业,换句话说,需要在人力资本、知识创新的基础上考虑新的主导产业,重构价值体系,来培育自主创新的能力,同时在自主创业的空间和梯度上做一个转移和重组。特别是中国地域广阔,地区劳动力水平差异非常大,制造业空间的重组和转移是未来需要考虑的。沿海地区要着眼先进技术的制造产业。

胡建绩:我们应该很好地区别两种不同的经济。一个是赶超经济,另外一个是创新经济,也可称赶超产业和创新产业。实际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产业体系,中国当前要做的是,如何很好地平衡这两个体系在沿海地区、西部地区的关系。

比如,正确认识两种不同的低端制造业,一种低端的制造业与传统产业相匹配,另外一种低端的制造业与创新经济相匹配。

总而言之,在工业化背景下会形成新一轮的产业分工体系,在这里面怎么找到我们新的有比较优势的产业,而不是再去做一些重复性的产业。

政府对产业转型应该起到什么作用?

陈勇民:一是提供制度环境。二是提供能够保护私人财产和促进有效竞争的法律体系,这不仅是单单颁布几个法律,要让大家认识到这个法是要执行的,认识到有很高的违法成本。三是支持基础研究,提供平等的教育机会。研究开发、教育有很大的外部效益。最后一点,政府不是要做所有的事情,但是要把做的事情做好。

芮明杰:我们的市场不成熟,这个几乎可以断定。从逻辑上来讲,市场不成熟状态出现的话,政府就应出面干预了。问题在于“干预什么?怎么干预?干预的范围和干预的层面,什么才算是合适的,什么是不合适的?”

在这一方面,美国政府的具体做法是——政府不明确具体的产业选择。虽然美国提出“再工业化”,但是产业选择实际上是不明确的,因为政府想让市场去发挥功能,而不是政府去替代市场做出决定。从政府层面来说,把制度搞好、完善市场、使其更透明化。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美国的做法我们可以借鉴和考虑。

我们更多地要考虑制度设计的问题。改革开放30多年,我国所取得的经济与制造业发

展,本质上是制度改革与市场机制建设的结果。今天我国制造业的转型与发展要成为先进制造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应该认真地思考制造业发展背后的制度环境与政策环境是不是需要进一步地改善。我认为这是最关键的。我们现在提倡发展服务经济、发展现代生产服务业,重要的不是数据上的提升,而是服务业的水平和效率有没有达到发达国家水平,能不能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

姚志勇:政府是不是可以替代、或者做出更为明智的选择?还是说政府应该从更基础的角度,从制度环境的角度,从创新环境的角度去做一些事情?还是说直接替代市场去选择哪些产业是可以优先发展的,哪些是不能优先发展的?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政府不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是对某些产业的歧视。

我觉得一个明智的政府,应该重点培养市场体系,允许市场从各个角度自由选择,而不是选定谁、否定谁的问题。因为政府的选择是在他既有的知识范围之内进行的,如果美国政府也选定的话,今天可能不会有互联网,不会有生物技术,不会有很多我们本来不知道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