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自命出》的认识论与它的人学是糅合、互渗在一起的,其相互摩荡、互为其根的理论形态,与《周易》、《易传》、《中庸》、《孟子》以及《乐记》都有深刻的理论照应,在心志物我的内外磨砺之中突出了人的性情,弘扬了人的主体性,是中国哲学史上一笔宝贵的遗产,值得我们认真发掘。一不论《性自命出》是否出于公孙尼子之手,[1] 都不妨碍我们确认它的确与《乐记》有深刻的联系,虽然《乐记》的理论趋向是“隆礼”,而《性自命出》则侧重于性情的引导、心性的修养。不难发现,《乐记》在思想的渊源上也是传承了《周易》,特别是《易传》的精神的,[2] 但是,由于它的理论趋向是“隆礼”,因此,就绝对不能把它与《中庸》、《孟子》混为一谈,更不可能与《性自命出》相提并论。[3]《性自命出》只能归属于思孟学派,其根本原因并不仅仅在于它是否谈论了性情,而是在于它导向于心学、注重个人的心性修养。《荀子·非十二子》斥思孟一派曰:“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甚避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如果郭店楚简《五行》一文诚如整理者所说,就是荀子所指斥的“子思唱之,孟轲和之”的五行学说,那么,笔者认真推敲之后,诚以为,斥《五行》一文“避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的说法,至少与《五行》文本不符! [4]郭沫若先生在《十批判书·荀子的批判》中指出“《荀子》的思想却是相当驳杂”,“论证太薄弱,而且每每自相矛盾。”[5] 笔者以为确论。上面指斥思孟的话,就是一显例。根据注释④可知,如果说《五行》一文“案往旧造说”还稍微有一点点道理的话,“避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之论,则完全不能与《五行》沾边。那么,我们是否就可以说,荀子是在胡说八道呢?这就要从思想体系上来分析这个问题了。笔者以为,《荀子》一书的灵魂在“隆礼”,人世间的一切,在荀子的笔下都纳入了礼制,那么,从国家集权高于一切的角度来看, “避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无解”就只能针对思孟思想如下两个方面了:第一,《中庸》说:“唯天下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参天地之化育;可以参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孟子》说:“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得志,弗为也。般乐饮酒,
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尽心下》)诸如此类的论述,都是“材剧志大”,“不知其统”,(《非十二子》)倡导个人的独立意志,当然是荀子所不能容忍的。第二,《中庸》又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又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至诚无息”,“维天之命,於穆不已。”以及《孟子》的“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万章上》)“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尽心上》)本来都是从本质上继承和发展了《易传》“《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的思想。孔子当初深研《周易》,“韦编三绝” [6] 亲自撰写了《易传》之后, [7]《易》学之热便骤然而起,同时也把“五行”(金木水火土)与《周易》的关系更加密切化。[8]《周易》研究的分寸是最难以把握的,数千年来都在占卜、蓍龟与哲学研究之间摇来摆去,孔子早就有先见之明,说:“后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 [9] 不幸而言中!但是,承担罪过的却是子思、孟子。[!--empirenews.page--]荀子的指斥,反映了战国时代社会发展、思想潮流的趋向,但同时也说明了荀子并没有同情地理解孔子、子思以及孟子思想的深刻性、传承性,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指斥体现了儒家哲学中不可避免的个体与整体的对立,性情与礼制的矛盾。这是我们把握《性自命出》思想的关键之一。当然,荀子的指斥,使我们更清楚地看到了《性自命出》与思孟学派不可割舍的关系,[10] 对此,笔者提出的证据是:第一,《性自命出》说:“性自命出,命自天降,道始于情,情生于性。”(第2、3简)“道者,群物之道。凡道,心术为主。道四术,唯人道为可道也。”(第14、15
简)“君子美其情,贯其义,善其节,好其容,乐其道,悦其教,是以敬安焉。”(第20、21简)这里的三段引文,可以超拔为著名的三句话:“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中庸》)“性自命出,命自天降”当然是说“性”来自天命,是点明“性命”对“天”的终极依托,此其一;“道生于情,情生于性,”“凡人伪为可恶也。”(第48简)“凡人情为可悦也。”(第50简)这就是“率性”, 只有情感率性而出,才是真实可靠的,才能体现“道”的“诚”;此其二;“凡道,心术为主,”君子通达天命,率直性情,以义节容,乐道为教。这完全是子思的思路,此其三。第二,既然人的性命由天而降,那么人的一切就都具有了一种先天的性命规定。这就是《易传》“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与天地准”理论的终极目的,也是“性善论”的最终源头,孔子的“贵其不已”,[11] 子思的“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和孟子的“反身而诚”,追本索源,都始于斯。《性自命出》开门见山,表明了与这种“与天地准”思想的紧密联系,因此,把人的“心志”、“性情”的锤炼修养,都纳入了“中”与“和”的定势之中。《性自命出》从第42简到48简,从第62简到65简,[12] 都是讲“中和”思想的,通过“中和”之道,对“性情”的锤炼、洗涤、陶冶,最后达到“君子身以为主心”(第67简)的心学目的(中、和之道的本质是天命论,而天命论的本质又显示了“性”的独立性、不可替代性;是性善论的理论前提,更是“民为贵”的思想源泉。儒家的理论路径是通过凡俗的修养“下学上达”,复归天命)。这与《中庸》的“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然后“与天地参”、“至诚而化”是完全一致的。所不同的是,《性自命出》的心学,偏重于对性情的分析、锤炼的过程论述;而子思的《中庸》却把心学进一步超拔到了“诚”的境界,理论视点更高,运思措意更深而已,但都是为了“德由中出”。第三,《性自命出》属于思孟学派的最有力的证据,是它已经间接地提出了“性善论”。孟子的“善端说”在这里已经开始萌芽。 “善”字在《性自命出》中凡七见,除四处动词外,其他三处为名词,而且都与“性善论”有关:“义
13简)“
其反善复始也慎,其出入也顺,司其德也。”(第26、27简)“未言而信,有美情者也。未教而民恒,性善者也。未赏而民劝,含福者也”。(第51、52一句,把“义”,归为“群善”之列,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群善”的内容,就是儒家一整套德性修养的标准,精炼地讲,就是郭店楚简《五行》中的“仁义礼智圣”。更为重要的是,它提出了“反善复始”(第26、27简)的重要命题。把自天而降的“性”规定成了“善”。“反”“复”连用,来自《周易》,有循环往复之意,于是在这个命题中,“善”就具有了“始[!--empirenews.page--][1][2][3][4][5]下一页 ”的性质,“始”也具有了“善”的趋向。[13]《中庸》的“诚”充塞宇宙,与天地互参,至诚而化,与《孟子》的“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公孙丑上》)“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万物皆备于我,”(《尽心上》)的主体意识,从本质上都依托于孔子《易传》“与天地准”的思想轴心,[14] 他们都从“自强不息”、“贵其不已”的阴阳大化中发现了生命的真谛,由此才导致了《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实行“仁政”的重要思想。荆门郭店楚简中的“天生百物,人为贵。”(《语丛·一》第20简)“命与度与” [15](《语丛·三》第71简上)、“有性有生” [16] (《语丛·三》第71简下)“爱类七,唯性爱为近仁”(《性自命出》第40简)等极为深刻、超前的哲学命题,与思孟的人学思想是完全一致的。认识这种理论上的渊源,是我们准确地把握《性自命出》认识论思想的必要前提。二从儒家思想的整体结构来说,《性自命出》的目的在于论述心性的修养、心志的持定;从儒家人学理论的构建来讲,《性自命出》对于性情的分析有独到之处;但是,笔者以为,《性自命出》最大的贡献,却在于它卓越的认识论思想。《性自命出》的认识论是深刻地依托于《周易》与《易传》的,虽然在这方面《性自命出》所占篇幅并不多。笔者持有这样的认识,是从《性自命出》流行的年代(或此前),儒家的相关著作(主要是依据《十三经》)之传承的内在逻辑上来说的,
也是根据《性自命出》一文本身所显示的思想实际来说的。在《性自命出》之中,“性自命出,命自天降”的命题,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以至于郭店楚简的整理者采撷了其中半句作为篇名,来突出其思想。但是,《性自命出》的作者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这一命题进行正面论述,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因为在当时,这个命题可能是非常流行的公理,也许在作者的思想体系中是一条基础性的定理,是不证自明的。就像《性自命出》提出“反善复始”的命题,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根本不用花费过多的笔墨一样。笔者以为,《易传》中的“命”实际上就是宇宙万物的发展规律,就是“道”,具有赫拉克利特logos 的特质,[17]《周易》给予了孔子以理论背景上的支持,也在认识论上给孔子及其后学带来了重要的启示。《礼记·礼运》有一段话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阙。五行之动,迭相竭也;五行四时十二月,还相为本也。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天人合一的思想在这里更为深刻地渗透于人的认知方式、思维方式之中去了,主体必然是通过性情与外在世界多角度、多方位的摩荡、摩合的过程之中得以存有、得以超升。这种理论的形态与《性自命出》的内在联系是显而易见的。《性自命出》开门见山地写道:“凡人虽有性,心无定志,待物而后作,待悦而后行,待习而后定。喜怒哀悲之气,性也。及其见于外,则物取之也。性自命出,命自天降。道始于情,情生于性。始者近情,终者近义。”(第1、2、3简)这几句话实际上是全文的总纲。其认识论的意义也是深远的。“性”与“心志”是一组互为表里的概念,前者来自天命,后者“待物而后作”,“作”者,起也,生也。“四海之内其性一也,其用心各异,教使然也。”(第10简)因此,在儒家的理论中,教育就被提到了极为重要的高度。“圣人比其类而论会之,观其先后而逢训之,体其义而节度之,理其情而出入之,然后复以教。教,所以生德于中者也。”(第16、17、18简)教育的目的就是要固定心志,以免外物滋扰,迷惑心志。从“作”到“悦”还有一段心理的路程,只有引起了主体愉悦之情的事物,才能唤起主体的行动;正是在这种不断“作”与“悦”的反复训练之中(“习”),心志才能固定下来。很明显,作者在这里已经提出了知与行,习与定的关系问题。那么,在人的心性中是什么东西“作”于“物”呢?是“情”。作者认为,“情”是“性”的表现形式,在“物”的激荡下外发出来,从而形成了性情与外物的摩荡。由天生的真情为出发点,经过审美的、现实的磨练、陶冶,人的性情就可以上升到一个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身以为心主”,身心高度统一的境界。可以说,《性自命出》通篇的思想布局,都是试图涵盖在这样一个总纲下来构思的。[!--empirenews.page--]笔者认为《性自命出》最为精彩的地方,并不仅仅在于对性情本身的刻划,而在于对性情与外物互为摩荡的过程的论述,精微、深刻,富有生命的动感,具有穿越时空的超前性格。《性自命出》写道:“凡见者之谓物,快于己者之谓悦,物之 者之谓 ,有为也者之谓故。”(第12、13简)作者在这里给“物”下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定义:对“我”来说,看得见的就是“物”(存在),看不见的就不是“物”(不存在)。“快于己者之谓悦”是一个被动式,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被我所认定为具有意义的事物,才能够引起我的愉悦。”“ ”借作“势”,第一个“ ”为动词,第二个“ ”为名词,是“威力”“权力”的意思;“物之 者”为定语后置的结构。“故”,《说文》曰:“使为之也。”在先秦典籍中,又有“根由”“事情”“事变”之义。因此,“物之 者之谓 ,有为也者之谓故”就应该阐释成:只有被我的灵性感悟、捕捉到了的事物,才能够被我所认知;只有与我发生了关系的事物,才能够找到我与它之间互为摩荡的基础。这种具有超前性格的命题在《性自命出》中是很多的,[18] 其内涵之深刻,往往令人耳目一新。例如,“好恶,性也;所好所恶,物也。”(第4简)这一命题超越了作者自己设定的“性自命出,命自天降”的前提,受到了自然、激越的情感的左右,也受到笔势、文气惯性的趋使,于是,超越既成概念的思想之流就不绝如缕、层出不穷而来:喜欢什么还是不喜欢什么,这是由人主观的“性”
决定的,也就是说,不同的“性”是有不同的价值取舍的 [ 超越了“四海之内其性一也”,作者承认“性”是因人而异的。所以《性自命出》“凡物,无不异也”(第8简)的命题也包括了人本身 ];万事万物的性质不是独立存有的,而是由我的所“好”所“恶”所决定的。这就使我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古希腊普罗太戈拉命题:“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的事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的事物不存在的尺度。”[19] 东西方哲学相去山长水远,但是在它们的初创时期居然有如此令人惊异的相似之处,实在是不可思议!但是,笔者的用意在这里并不是试图比附普罗太戈拉,而是要从理论形态上指出,《性自命出》的主体性学说(Subjektivitat),[20] 要比前者彻底得多、宽泛得多、优美的多。原因就在于它从本体上依托于《周易》的天道观,依托于《易传》认知世界的思维模式。上面《礼运》的那段引文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直到这个时候,我们似乎才真正领悟到子思子、孟子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上下与天地同流”、“万物皆备于我”那无处不在、充塞宇宙的主体精神的壮丽之美!它始终是一种把人放在重要的位置,却又与万事万物融为一体的“情”的宇宙观;它始终是处于本体论与认识论互为渗透的一种感性的、直觉的状态;它始终是一种流动不息,在阴阳大化、风雷相激、彼此消长的运动之中生生不已的追求!《性自命出》这种性情与外物互为摩荡的主题,并不仅仅停留在认识的层面。它最可宝贵之处,在于把这种认知的感性体悟推广、延伸到了生活的实上一页[1][2][3][4][5]下一页[!--empirenews.page--] 践、道德的践履之中:“凡性或动之,或逢之,或交之,或厉之,或出之,或养之,或长之。凡动性者,物也;逢性者,悦也;交性者,故也;厉性者,义也;出性者,势也;养性者,习也;长性者,道也。”(第9、10、11、12简)由于这种动性、逢性、交性、厉性、出性、养性、长性都是以“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为其根本的准则,因而,它们的动与静,皆中于节,与天地万物合而为一。用《中庸》的话来说,就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在《性自命出》中,最终目的就是达到“其居次也旧,其反善复始也慎,其出入也顺,司其德也。”(第26、27简)的境界。在中国哲学史上,知与行互为结合的理论模式并不是《性自命出》首先提出来的,但是,《性自命出》却能从完善主体之“性”、固定“心志”的各个层面、各个角度,在认识与实践的摩荡、磨砺之中,在认识活动的运动之中来模写它的存有与发展,把儒家哲学的理想人格在本体论与认识论相辅相成、循环往复的渗透中进行多层面的道德践履的状态书写得铺张扬厉、淋漓尽致,实在是一个创举!三与众不同的是,在磨砺性情、固定心志的过程中,作者从性情出发,正面论述了艺术创作与审美活动对人的主体性之完善、提高的巨大作用。由于它的出发点不带任何偏见,以性情的真诚为最基本的出发点,还由于对美的本质、功能有深刻的理解,因此,作者把美学有效地纳入了认识论的范畴,丰富了儒家认识论思想的宝库,同时也为儒家美学思想何以提高、丰富人的主体性的理论建设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语丛·三》中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命题,是一把解读《性自命出》美学思想的钥匙。这个命题就是“忠则会。”(第63简)所谓“忠”在《性自命出》中,就是“凡声,其出于情也信。然后其入拨人之心也厚。”(第23简)“凡人伪为可恶也。”(第48简)“凡人情为可悦也。苟以其情,虽过不恶;不以其情,虽难不贵。苟有其情,虽未之为,斯人信之矣。未言而信,有美情者也。”(第50、51简)与《中庸》的 “诚”、“一”之道,“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具有一样的品质,情真意切、拳拳服膺,是《性自命出》美学思想的出发点。在《性自命出》的性情论中,始终贯穿全文的一个重要命题是:“情出于性”。(第40简)“情出于性”的走向是双层双向,而且循环往复、互为磨砺的。亦即,性是情的本原、依托,是生命的天命之原;情是性的激发、摇荡,是性命飞动的灵采:“喜怒哀悲之气,性也。”(第2简)“凡至乐必悲,哭亦悲,皆至其情也。哀、乐,其性相近也,是故其心不远。”(第29简)挖掘出了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特征,在儒家哲学史上,《性自命出》在我们目前可以看得见的文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