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指的是城市个性与特色;二、结构,指城市与周围环境、建筑之间的空间上联系或者是城市和观察者的关系;三、意蕴,是另外意义上的关系,指城市建筑物、物体向观察者提供的隐藏在深层次的含义。城市中的任意一种建筑都会在人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进而反映出对于城市的印象。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意象,但是大多数城市居民在同样的环境、相同的文化背景的作用下都拥有共同的印象。
袁行需先生在中国古典诗歌的意象一文中认为:意象赖以存在的要素是,“物象”,意象是融进了主观上情意的客观物体,或是借客观上的像来表体现出来主观上的情意。陈植愕先生认为,物质世界的象。一旦根据作家的“意”被反映到一定的语言组合之中并且用书面文字固定下来之后,便成为一种心灵化的意象。所谓意象,便是客观物象的主观化。综合各家之见,“意象”可以说是作为诗歌艺术的基本单位,表现在诗歌中即是一个个语词,其构成包含了客观物象与主观情感,是诗人以自身感观经验诉诸形象思维,并借助比兴、对偶等艺术技巧,融合具体之象,而创造出的一种富于更多主观色彩。而能为人所感知的具体艺术形象意象是诗人独特的审美创造成果,是诗人情感外化的产物,同一个“象”,对于不同的作家和同一个作家的不同时空,可以寄托不同的“意”。
(二)长安意象的概念界定
1、关于长安作为都城意象的概念界定问题
长安地区从西周开始,历经十几个朝代,始终是中华民族建都立业的首善之地,积累了丰厚的文化底蕴。特别是在唐代,长安的政治与文化地位无疑更是占有十分突出的地位,长安作为帝国京城,既是大唐帝国的国都所在,又是无数文人士子科举赴考,入朝为官,实现政治梦想的全部寄托。因此有唐一代题咏长安的诗歌俯拾皆是,长安题材的诗歌占有相当份量。
长安作为都城形象出现在些诗篇中,可分成两类:其一是直接称呼“长安”:其二是代称,这里又可细分为一般性代称,如“帝城”“帝京”“帝乡”“帝王州”“上京”“京华”等等,出现在诗人笔下的“长安”及其代称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概念,也并非仅有“国都”这一含义,而是具有多方面的思想情感因素,这里有对富丽堂皇的长安的热情歌颂,有因政治失意身处江湖而对长安的期待,也有因政权播迁而对昔日繁华的痛苦追忆。即是以物象的形式存在,既带着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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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特殊内涵,又带着诗人的特殊情感。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是以意象的形式出现在诗人笔下的。
2、关于长安景观意象的概念界定问题
从西周到隋唐,长安地区人文历史积淀非常丰富,有众多王朝建都留下来而形成的特有自然人文景观,这里可粗分为三类:其一是郊野山川类,如少陵原、樊川、辆川、终南山、渭水等;其二是城坊宫殿类,如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等;其三是寺观胜地类:如大雁塔、曲江、濡陵、渭城、骊山、华清宫等。有唐一代几乎所有著名的诗人都曾描写过这些景观,呈现在他们笔下的这些景观蕴含着千年帝都文化精神传统,因而不仅仅具有自然之美,而是成为诗人表达情感的诗歌意象。这些景观意象和都城意象共同统摄于长安意象范围之内。
二、唐诗中长安意象的生成根源
(一)都城文化意识
自古以来,中国文化在传承发展方面向来是以都城为中心的,作为都城文化链上的长安文化当然也不例外“秦中自古帝王州”,长安地区自西周至隋唐先后有十几个王朝建都于此,历时一千多年,有着丰厚的帝都文化底蕴“长安作为历史都城”,至唐代达到政治上高峰:“九天阎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旎”。其富庶繁华也是空前:“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凛俱丰实”。长安因此成为唐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盛世之都。除此以外,对于唐代文人群体而言,以长安为代表的都城之所以具有巨大的吸引力,一个重方面的原因,帝京长安是皇权至上的象征,深受儒家忠君思想的唐代文人面对煌煌帝都,心存敬畏,使得长安产生强大的文化凝聚力和精神感召力,“洪河清渭天池浚,太白终南地轴横,祥云辉映汉宫紫,春光绣画秦川明,草妒佳人锢朵色,风回公子玉衔声,六飞南幸芙蓉苑,十里飘香入夹城”,这是杜牧晚年重归京城为官之作,诗中的长安仍旧是庄严的帝王之所,是诗人魂萦梦牵的所在。唐代开放的文化政策和日益完善的科举制度,也给文人提供了施展才华抱负的政治舞台,因而长安也成了众多文人涌集的理想场所。深受儒家积极入世思想影响的古代文人,大多把建功立业作为自己人生的首要选择,同时又受官本位思想的影响,他们往往将读书做官当作实现理想的第一甚至是唯一的途径。政治的开明和科举制度的日益完善,使士人大都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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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强烈的功名意识和用世思想,京城长安因此打开了无数寒门士子的求仕之门,成为最具有人生机遇的地方。当然,都城文化意识也并非唐人创造,早在“长安意识”之前,屈原就在沉湘洲诸之上吟颂了“呈都意识”毫无疑问,“呈都意识”中对政治王权关怀、爱怜的成分,也会对“长安意识”的生成产生影响。而“长安意识”的表达,正是唐诗中长安意象繁盛的文化基因之一。
(二)地域文化意识
关于唐代地域文化格局的化分,学术界目前较多的持三大地域学说,即江左文化、山东文化和关陇文化。长安地处关中,李唐王朝的统治基础是关陇贵族,京瓷长安不可避免会带有关陇地域文化的色彩。
隋唐长安地处秦岭之北,北临渭水,南倚终南,位于八百秦川的中心。先后有十几个王朝在此建都,这与长安地区优越的自然地理环境有密切联系。这一特有的自然地理环境,加上唐帝国的空前强盛和都市的繁华,怎能不烘托出长安帝都恢弘壮丽的气魄声威,怎能不激发起唐人崇高阔大的精神面貌。唐太宗在《帝京篇十首》之中写道:“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锥余”帝宅皇居因八百里秦川和垂壁千初的函谷关而雄奇壮美,突出了长安胜地与关中地理形势之间的必然联系,更彰显了一种恢弘阔大的开国气象。“城临渭水天河静,朔对南山雨露通”,“神皋类观赏,帝里如悬镜,缭绕八川浮,岩晓双网映”“远山无晦明,秋水千里白,佳气盘未央,圣人在凝碧,关门阻天下,信是帝王宅”这些诗篇都极力描绘关中山河之壮,唐都形胜之美,浸透着唐代文人对伟大帝国的热情礼赞,对千秋帝业的由衷颂扬。直至晚唐,尽管败象已明,但在文人的心目中,关中的帝王之都气象依然不减,如“秦地山河连楚塞,汉家宫殿入青云”,“西上秦原望未央,山岚川色晚苍苍,云楼欲动入清渭,鸳瓦如飞出绿杨”。梁启超在先生《中国地理大势论》中说:“历代王霸定鼎,其在黄河流域者,最占多数,因所蕴所受使然,亦由对于北狄取保守之势,非据北方而不足以为拒也,而其据于此,为外界之现象所风动熏染,其规模常宏远,其局势常壮阔,其气魄常磅礴英鹜,有俊鹊盘云,横绝朔漠之概”。可用来评价长安的自然地理环境对唐人诗歌中长安意象的影响。一言蔽之,长安地区特有的自然地理环境孕育着唐诗中众多的长安意象,是并非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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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唐诗中的长安意象
(一)长安意象表达情感特征的阶段性
1、初盛唐诗歌中的长安意象
初唐大多数诗人与长安的关系较为亲近,他们面对全新的大唐长安,常常是豪情满怀,如唐太宗李世民的《帝京篇十首》,可谓是礼赞长安的肇始之作,其一云:
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雄徐。连亮遥接汉,飞观迥凌虚。云日隐层阔,风烟出绮疏。
“帝宅”与“皇居”在“秦川”、“函谷”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雄伟壮丽,呈现出一代显赫帝都雄视天下的阔大气派。霍松林先生曾评价这首诗:“取南朝清音丽藻
而运以雄健之气,把作为国家象征的帝京长安写得如此壮阔辉煌,而雄伟恢宏的开国气象亦跃然纸上”。
“四杰”对走向昌盛的长安作了史诗般的描绘,如卢照邻的《行路难》、《长安古意》,王勃的《临高台》,骆宾王的《帝京篇》《畴昔篇》等,这些诗篇多采用汉大赋的手法,极力铺陈和张扬长安的盛世图景,尽管在其结尾对统治阶级的奢华有所讽
喻,对人生的贵贱无常有所慨叹,但不可否认,诗人在描绘帝都长安时有意无意都流
露出钦羡之情,如卢照邻《长安古意》:
长安大道连狭料,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荤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街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啼花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阀连亮垂凤翼。
总之,在初唐诗歌中,长安是以一种恢弘瑰丽的形象出现,它同新兴的李唐王朝一样朝气蓬勃,承载着大唐天子之尊和皇权之威;至盛唐,盛世下的长安更是彰显出大唐帝国特有的盛世气象,也赋予了唐人雄浑阔大的胸襟、乐观自信的气质,它同大一统王朝的皇权盛世紧密相连,是大唐盛世的象征。随着时代的变迁和诗人的种种遭际,先前范式化的都城意象被逐渐消解,更贴近现实生活的长安意象开始成为诗人表达个人情感的主要载体。安史乱中,长安更以一种残败的形象出现,它是大唐帝国由盛至衰的体现。
2中晚唐诗歌中的长安意象
安史乱后,太平盛世成为历史,帝京长安风光不再,诗人建功立业!慨然用世的热情也随之消退。中唐前期的诗人大多生长于开天盛世后期,也经历过长达八年的安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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