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也正是对当时农村中迫于生计溺弃女婴的批判。这是婴宁形象的光辉所在,也正是《婴宁》这颗明珠的夺目之处。
一.天真乐观 不谙世事
婴宁见生来,狂笑欲堕。生曰:“勿尔,堕矣!”女且笑且下,不能自止。方将及地,失手而堕,笑乃止。生扶之,阴拔其腕,女笑又作,倚树不能行,良久乃罢。生俟其笑歇,乃出袖中之花示之,女接之曰:“枯矣,何留之?”曰:“此上元妹子所遗,故存之。”问:“存之何意?”曰:“以示相爱不相忘也。自上元相遇,凝思成疾,身分化为异物,不图得见颜色,幸垂怜悯。”女曰:“此大细事,至戚何所靳惜,待郎行时,当呼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生曰:“妹子痴耶。”“何便是痴?”曰:“我非爱花,爱撚花之人而。”女曰:“蒹葭之情,爱何所待言?”生曰:“我所谓爱,非瓜葛之爱,乃夫妻之爱。”女曰:“有以异乎?”曰:“夜共枕席耳。”女俯思良久,曰:“我不惯与生人睡。”
此段对话描写鲜明的刻画了婴宁的天真,单纯,当然其中也隐含了她丰富的内心活动,两人对话一明一暗,极具趣味性。婴宁的笑是她天真个性的外在表现。在《聊斋》整部作品中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中,几乎每个人都有各自独特的个性特征,婴宁鲜花般美丽而灿烂的笑容就是她不同于常人之处,使人们在谈狐说鬼的世界里感到阵阵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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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婴宁》中,婴宁未入世前与她最亲密的是鬼母和婢女小荣,社会关系单纯而朴素。在未与王子服相遇之前,她是在鬼母的教导和与小荣的嬉戏中成长的。先说鬼母。婴宁本是孤女,由鬼母抚养长大,鬼母担负着哺育和教导婴宁的责任。虽然鬼母在作品中出场不多,但她对婴宁的教育方式却值得注意。当王子服忍不住相思之苦,寻至深山,与鬼母道明来意,相互认亲后,鬼母这样说到婴宁“渠母改醮,遗我鞠养,颇亦不钝;但少教训,嬉不知愁”,后又瞋目批评婴宁说“有客在,咤咤叱叱是何景象”,从这些话语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鬼母的神态、动作,她对婴宁的教育是自然、随意而富有人性化的,面对婴宁的“错”也只是轻轻地责备,这里没有世俗封建礼教“闺训”中要求妇女“目不斜视,笑不露齿”、“言辞庄重,举止消停”、“凡笑语莫高声”的严苛,而充满着人性化的关爱与宽容。鬼母的这些做法同婴宁这个人物一样显得与世俗格格不入,这是因为她们都是源于自然,不属于那个秽浊的现实社会。
除了鬼母之外,与婴宁朝夕相伴的就是她的婢女小荣了,这个人物因为言语少,出场次数不多往往被很多人所忽略。从某种意义上说,婢女小荣是婴宁天真、自然性格的映衬和补充。在婴宁与王子服的恋爱过程中,小荣起着积极作用。当婴宁得知王子服正坐在她家厅堂上等候自己时,婴宁先在“户外嗤嗤笑不已”,是小荣将她“推之以入”,这才有了和王子服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当鬼母说到王生与婴宁是“极相匹敌”的一对时,小荣便趴在婴宁耳边说了句:“目灼灼,贼腔未改”,这一句话使得婴宁大笑不止,表明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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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对小荣的话是认可的,也从另一侧面表现了小荣这一人物率直、天真、机敏的性格,这与婴宁大胆而又含蓄的个性交相辉映,更突出了婴宁性格中真的一面。她和婴宁就像一对“孪生姐妹”。婢女小荣的衬托与引导,使得婴宁更为自然纯朴,内涵丰富。
如上所言,那种独特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造就了婴宁个性化的性格。她是蒲松龄尽情赞美的“这一个”。她与封建时代的一般少女截然不同,她天真烂漫,憨态可掬。作者塑造这一人物形象时,着重渲染了她的笑,她的笑不仅在《聊斋志异》中,即使在整个中国古典文学中也是最为动人的。
婴宁本是一个狐狸生、鬼母养育的可爱少女,她从小就生活在与尘世隔绝的美丽山野中,那里没有世俗风气的侵蚀,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因此,笑将她的思想纯净表现得淋漓尽致,笑将她那一种与生俱来的“真”抒发得恰到好处。哪里有婴宁,哪里就荡漾着笑声,“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娟,人皆乐之”。在小说中作者描写了她有“笑语自去”,“含笑而入”,“复笑不可仰视”,“狂笑欲堕”等等,这里面有纵情大笑,有狂笑、浓笑,有微笑,对婴宁这一个天生笃笑的人来说,用不同的笑来表达内心的感受,无疑是最具真感情的流露。在与王子服刚开始交往的过程中,婴宁的语言是坦率而不矫情,笑是自然而纯真,情感是朴素而美好。当王子服对她注目不移时,她就说了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然后“遗花地上,笑语自去”了。这就是自然、独特、美丽的婴宁。此时的她,还未受世俗环境的侵染,因而表现出天然、纯洁的天性,她不知道世间还有什么男女大防,对王子服言语坦率真挚,将自己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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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完全表露出来,而且表露的是那么的自然而毫无做作之感。她的笑更是与众不同,世俗女子讲究笑不露齿,将喜怒哀乐完全掩饰起来,而婴宁则时时笑,笑得自然而美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再如她随王子服至王家后,王生的表兄弟吴生想见她。开始她在房里偷笑,不愿出见。在王母的再三催促下,她才咬着嘴唇勉强而出,面向墙壁停了一会,才转身向吴生施礼,礼还没有来得及施完,她就立即翻身进入内室。接着就是放声大笑。这里,从人间外带来的真情,笑在其外,却动在其内。她对人间这一系列的应酬交接、清规戒律感到很新奇,而原有的天真乐观、憨直无邪的性格也在笑声中得到鲜明的表现。婴宁就是这么一个将喜怒形于色的人,她是一个真人,一个毫无掩饰的自然真率的人。作者塑造婴宁这一人物形象的真正意图是“在努力探求一种境界,一种生活在封建礼教禁锢下的人应然状态”。
二. 善解人意 惩恶扬善
“每值母忧怒,女至一笑即解”;可去苦——“奴婢小过,恐遭鞭楚,辄求诣母共话,罪婢投见恒得免”;可博人爱——“邻女少妇,争承迎之”;可增其媚——“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婴宁之笑别具色泽,别开生面,让她的善解人意跃然纸上;而结尾处的葬母带有浓厚的古典韵味,更为其增色不少。
在倒数第二段文字中,婴宁向王生讲述了自己的身世与经历,并表示,鬼母养育其十余年之多,她深表感激,希望王生可以帮其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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