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停了停,将少年从背上移到胸前抱着,少年闭着眼,耷拉着头睡靠在父亲的肩上。父亲耸耸肩,喊少年:“宇生、宇生……你醒醒好么,跟爹说说话好么,你不要吓着爹爹好么……”父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晚风中轻轻飘响。少年动了动,却不吱声,不搭理父亲,只顾昏昏沉沉地睡觉。少年越是没动静,父亲越是慌了神,脚板底下来了风似的,嗖嗖嗖地跑得飞快。
少年打小就体质弱,出生时没人在母亲身边照顾,母亲咬着牙自己剪断脐带后就昏了过去。等到父亲喊了接生婆到家时,少年已哇啦啦地在
农历十一月的严寒里哭冻了一个多小时。从此落下病根子。伤风感冒、扁桃体炎、肺结核接踵而来,使少年的整个童年时光都弥漫着苦苦的中草药气味。母亲每每在回忆起这段岁月时,就会戏称少年为“冒风坛子”。身体佝偻、骨瘦如柴的少年严重地拖累了父亲和母亲。
父亲和母亲具有相同的家庭出身,共同的苦难和厄运催开了他们的爱情之花,1966年农历9月的萧瑟秋风终于使他们携起手来,在自己的掌心里恋取着对方的温暖,在对方的眼睛里放飞着自己的一生。一年后,少年呱呱坠地。这原本是贫寒岁
月里酿制的一缕喜悦和甜蜜,却又蒙上病魔的冰霜。少年的父亲背着病怏怏的少年多方求医,母亲则四处问卜…… 一直到上小学,病才慢慢脱体。少年是父亲和母亲为之生活与奋斗的希望,他们希望自己的不幸不要再在少年的身上延续。不是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吗?父亲常常这样念叨着。因此,做过几年民办教师的父亲对少年的管教是极为苛刻和严格的。他期冀着少年读书成材,跳出农门,幸福而快乐地生活着。 清新的夜风吹拂下,少年的体温好像有所降低,父亲的体温却急剧地升起来!他赫赫地喘着粗气,汗珠
子扑哒扑哒坠入夜风中,嘴里仍然在不停地喊着少年的名字,不停地说着各种各样的话头,以此引起少年的精神。少年呢,好像听见了父亲在风中的说话声,又好像没听见,始终不吱声。他不断地在做梦,梦见自己被别人追赶,拼命往空中飞,却又飞不动,回头望一下,那追赶他的人就在脚下,伸出的手快要抓到他的脚杆了。他吓得直冒虚汗,心口堵得慌,想喊又喊不出。少年将头抬了一下,换过一边脸,又困了。父亲在奔走中似乎感觉到少年的动静,心头一松,脚底下更快了。
到县医院一诊断,原来是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