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总幻想到有那么一天?”。阿毛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渴望被爱,但当她偶尔产生了想同丈夫亲热一下的念头,却被丈夫看作是不要脸的淫妇行为,而且遭到丈夫的打骂。从自己的婚姻生活中,她发现自己所羡慕的婚姻幸福的女人其实都是悲苦的,幸福只是在别人看来的,其中的甘苦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最后,幸福梦想破灭,阿毛以死来结束这无望的婚姻。
3. 悲剧式的爱情与婚姻
在女性文学作品中,大部分的作品都充满了悲剧感。作为女作家,张爱玲的的小说更热衷于婚姻与爱情题材,她在作品大多着眼于错误的婚姻选择所带来的精神重创和悲剧性,张爱玲表达了一种婚姻悲剧观,在情欲世界里窥视男男女女的挣扎和角斗,并进行人性的婚恋观的探索。
(1) 悲剧式交易性的婚恋关系
张爱玲作品中的女性极少拥有纯真浪漫的爱情,她们的爱情婚姻纯粹为了谋生,是生存的筹码。婚姻是双方权衡利益下的交易,在这场交易中,爱情婚姻成了女性谋生的工具,张爱玲通过小市民无奈的婚姻爱情告诉我们:人间没有爱情,有的只是一层温情的面纱,为了生存而成家,婚姻也只是一种交易,充满悲剧感。就如《倾城之恋》中白流苏与范柳原之间无爱的爱情传奇;《沉香屑·第一炉香》中梁太太嫁给一个年迈耳顺的富人,“专等着他死掉”;《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娇蕊是“心如公寓,谁都可以住”;《金锁记》中的七巧还用她一生的青春换来了一把黄金枷锁。小说《倾城之恋》讲述的是一场经过各种权衡之后没有爱情的爱情交易。白流苏抢走了妹妹相亲对象范柳原,两人几经波折最终走到了一起。虽说两人修成正果,但谁又能确定白流苏真的能得到幸福呢?娇蕊也被振保爱过,可是在社会上是不会认同他们的爱情的,于是,他抛弃了娇蕊。
这些女性都努力的争取自己的命运,但是观念的局限性使她们把追求幸福的欲望都寄托在了男人的身上,——婚姻成为了女性生存的筹码。“我不至于那么糊涂。我犯不着花了钱娶了一个对我毫无感情的人来管束我。那太不公平了。对于你,那也不公平。噢,也许你不在乎,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范柳原用这句话讲明了女人、婚姻与经济的关系。白流苏极力争取的婚姻是功利化的,是没有爱情的空城,范柳原意在求欢,白流苏旨在生存,这是女性根本的悲哀。维持无爱的婚姻就要有丰厚的经济靠山,女性群体在经济上对男性的过度依赖,就注定了她们被囚禁在婚姻的经济锁链中。从张爱玲笔下不幸的婚恋关系,人们看到了人性的弱点,人生的苦难和不完美,女性的意志和努力总归于失败,因此打上了悲剧意识的烙印。
(2) 虽然有爱情,却无关婚姻
《红玫瑰与白玫瑰》中振保与娇蕊先是偷情,后来娇蕊真的爱上了振保,要与自己的丈夫离婚,和振保在一起,但振保怕娇蕊毁掉自己的前程,在世俗和功利的进攻下,他放弃了娇蕊,选择了另一个女子结婚。在现实的社会中,爱情只是昙花一现,一旦涉及现实的婚姻,便不得不考虑现实的干扰。另一方面,在爱情中,男人的退缩使女人对婚姻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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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在无关金钱、权力、社会地位的情况下,男人口口声声地说着我爱你,一旦牵涉到金钱、权力、社会地位,男人们会义无反顾的把所爱的女人抛弃。
(3) 爱情与婚姻是错位的矛盾体②
婚姻本死美好的,但在张爱玲的笔下,婚姻是无爱的,《金锁记》中的曹七巧嫁给了瘫痪的“二少爷”做了太太,她的婚姻是无爱的,可她却偏偏爱着小叔子。但当她知道小叔子想图谋她手里的金钱时,心理残存的一点爱意也荡然无存了,七巧只剩下了一副麻木冷酷的骨架,一心一意的做了金钱的奴隶。
《半生缘》中曼桢与世钧相知而相恋,爱的纯,爱的真,爱的无物。但曼桢被姐夫凌辱后,带着满腹的辛酸和屈辱找世钧时,世钧却放弃了最后的努力,匆匆与翠芝结婚。世钧与翠芝的婚姻是无关爱情的,翠芝也不爱世钧,她爱的是叔惠。
这时的爱成就不了婚姻,不要妄想用婚姻来锁住别人,锁住爱情,否则,只能是使自己毁灭。然而,无爱的婚姻是一种永远的妥协,加重了爱情与婚姻的悲剧效果。
4. 理想遇挫的复归—女性文学中的畸恋
中国古代女性之间的同性恋情在生活中是被人们否定的,在文学创作中是被隐匿的,即使到了现在这样开放的年代,同性之恋也还是被大多数人所不能接受。“五四”以后,作家逐渐在作品中注入同性情谊的叙述,因此在女性文学中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婚恋观。庐隐的小说《丽石的日记》写的就是一种非常态的同性友谊,虽然主人公丽石和沅青交朋友的初衷并非爱情,但从丽石的日记中看出沅青的一切行为都在影响着丽石。在冬至节沅青送来红梅,丽石是“心潮波涌,入梦仍难”,两天后,在学校听某博士讲演时不期而遇沅青,丽石便开始疑心,这时的心情丽石在是“晚饭懒吃,独坐沉思,想到无聊的地方,遂忆起佛经所说:‘菩萨畏困,众生畏果’,我不自造恶果,安得生此恶果?从此以后,谨慎造因吧!情感的旋涡里,只是愁苦和忌恨罢了”。次日醒来发现沅青的来信,就觉得昨天的忏悔真是多余的,有了沅青的感情慰藉,丽石“心境开朗,觉得那庄严的松柏都含着深甜的笑容,景由心造,真不错”。在丽石病好后,沅青来看她,她们在屋里围着火炉清谈,谈到两人的长久计划,将来共同生活的乐趣,这使丽石作了一夜快乐的美梦,回思梦境,正是丽石平日向往的生活,待沅青不曾来,丽石又觉得苦闷,当丽石收到沅青要去天津的信时,丽石更是觉得恹恹懒动,但接到沅青回京的电话时,便“心怀开放了”。最后丽石收到了沅青的分别信,信中说她们理想的生活被人们所不容,沅青的母亲不许她与丽石结婚,看完信丽石是彻底的失望,心里只有怨艾!
丁玲的早期作品《暑假中》和《岁暮》中出现了一群女同性恋者,有承淑和嘉瑛、春芝和德珍、赵少芳和梁玉兰、玉子和娟娟、佩芳和魂妹等。在以男权文化为主的社会里,女性在婚恋上要求充当恋爱和婚姻的主体来寻求个性解放。而当这种意愿遇挫后,同性恋就是女性选用逃避生存处境的消极抗争方式。但同性恋无论是追求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还是迷恋于肉体色欲,她们的结合还是不被社会所接受;另一方面,她们的畸恋也无法抵制男性的诱惑,就像《暑假中》因为明哥,德珍和春芝的关系破裂;承淑时常想起相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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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哥,甚至后悔错过了矮小的小学教员。《岁暮》中佩芳因为魂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们之间不断争吵而产生隔阂。
丽石和沅青的同性恋倾向,承淑和嘉瑛、春芝和德珍、赵少芳和梁玉兰、玉子和娟娟、佩芳和魂妹的同性恋关系都是无法为社会所承认的,在强大的社会伦理作用下,沅青最后回归传统,丽石却还在畸恋中苦苦挣扎。当丽石收到沅青与她表兄结婚的信时,便陷入了绝望,“恨不得立刻与世长辞”。“沅青她极和我表同情,因此我们两人从泛泛的友谊上,而变成同性的爱恋了”,这种弱弱联合能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女性情谊之间的异化。由于当时社会现实的残酷性,知识女性之间的感情联结更多的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但这种畸恋在苦闷情绪消停后,她们会觉得自己成熟了。没有男人的家庭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女性最终走向婚姻。
除了庐隐和丁玲,在张爱玲的作品中也讲述了很多的畸形情爱。《倾城之恋》中的生计需求等价交换的婚恋、《沉香屑·第一炉香》和《金锁记》的欲大于情的婚恋,还有《红玫瑰与白玫瑰》和《心经》中的一时贪念却推卸责任的婚恋。她们笔下的婚姻不管是为获取生活保障还是为欢愉而违背常理的恋情,都是畸形不幸的。婚姻不幸福,夫妻不协调,必然导致各种不健康的男女关系。女人以性换取生活保障,为物质享乐而不惜卖身。人性的苦难,婚姻的苦难,命运的苦难,造成了婚恋的异化。窥视其魍魉世界,她们深刻地契合了社会心理和生活现象,在本能的恐惧中和无可奈何的悲哀中,她们抒写了女性情感世界里的畸形婚恋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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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中国当代女性文学中的婚恋观
(一) 时代背景
新时期以来,中国社会经历了由改革开放走向市场经济的发展变化,人们的思想意识,价值观念也随之发生巨大的改变,在这种背景下女性婚恋小说则获得了空前的发展与繁荣。 (二) 这时期女性文学中的婚恋观
1. 爱情是心灵的呼唤,是精神世界的相契相谐,是理想化了的爱情,而婚姻既不是两性的结合,仅仅是精神上的契合。
张洁的短篇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讲述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作为母亲的钟雨为一份不能实现的爱而生活在精神的炼狱中。在大多数的女性看来,不是在爱情基础上的婚姻形式,不再是最有价值的,女性若在精神上求得彻底的解放,就一定得先从爱的婚姻的追求和与无爱的婚姻告别开始。《爱,是不能忘记的》中是柏拉图式的爱的理想追求。一个是离了婚的女人,一个是有着幸福婚姻的男人,他们把爱情埋在各自的心底,又或是寄托在精神上,他们的爱是不能实现的,但又是不能忘记的。另一方面也有着对这种真正的爱情结为婚姻后的忧虑,“当他成为我的丈夫,我也成为他的妻子的时候,我们能不能把妻子和丈夫的义务承担到底呢?”③钟雨惧怕一旦走进这场爱情的婚姻,厌倦、冷漠、痛苦、分离将不期而至。为了这份爱情的纯洁与完美,于是便像个苦行僧般压抑着对爱的渴望与激情的冲动。以求得爱情的永恒。最终,经历了三十多年的精神与身体上的痛苦挣扎和煎熬,他们的爱情超越了一切,在生命走到终点时,他们的爱情也走向了永恒,走向了不朽。无论是《爱,是不能忘记的》,还是《方舟》,《祖母绿》中,使男女相爱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吸引和契合。可见,作品中的爱情观认为爱情是心灵的呼唤,精神的感应与对话,是精神世界的相契相谐,是理想化的爱情。而婚姻既不是两性的结合,也不是延续后代的需要,仅仅是精神上的契合。
2. 池莉“过日子”式的平民婚恋观
与张洁的理想爱情婚姻观不同的是,池莉在作品“烦恼三部曲”中向人们展示的是现实的爱情婚姻观。这三部中篇小说讲述了现实人生,日常生活及婚姻关系中的琐屑、辛酸与艰辛,池莉在作品中揭露了现实生活与理想之间的矛盾,引导人们在生活中找到现实婚姻的真谛。
《太阳出世》中赵胜天和李小兰的家庭生活和人生烦恼,他俩靠微薄的工资收入共同支撑着小家庭。婚后的生活时刻牵动着他们的情绪和神经,使得这对小夫妻无暇顾及浪漫。《烦恼人生》中印家厚与老婆之间缺少浪漫的生活,现实生活中充满了因为住房问题的烦恼争吵,经济收入有限而物价上涨使自己的生活水平一再下降。人到中年还要担着超负荷的家庭责任和义务而奔波忙碌,回到家后,等着他们的是繁重的家务,孩子的教育,照顾老人等等。天复一天,年复一年的机械生活,夫妻之间只为生活琐事忙碌,抱怨,这样的生活怎会有浪漫可言。“菜真贵,白菜三角一斤,”“三角?”“全精肉两块八哩??”“我们这一顿除去煤和作料钱,净花三块三角多??”,议论菜市价格是每晚饭时的一个必然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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