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一年癸未(1583) 宗道二十四岁。宏道十六岁。中道十四岁。 宗道为父所强,入京赴试,至黄河受阻于大水,返。还至荆门,舍于逆旅,夜半屋崩,床碎为尘,几遭压死。因之,益信不死之道。(中道《石浦先生传》) 宗道妻曹氏于本年去世。 宏道入乡校,结文社于城南。自为社长,社友三十以下者皆师之。时于举业之外,为声歌古文词,已有集成帙。(中道《中郎先生行状》) 中道读书县城,与李学元(后为宏道妻弟,公安人。万历庚子举人,晋州知州)等入社。(《公安县志李学元传》) 是年,追夺张居正官爵,申时行任首辅。汤显祖成进士。
万历十二年甲申(1584) 宗道二十五岁。宏道十七岁。中道十五岁。 宗道居长安里,于本年续弦,娶继室廖氏。(宏道《敕封孺人廖氏墓志铭》)
按:廖氏为田家女。中道云:(先生)归而妻死,不复娶,父强之娶,则娶田家女。曰:吾求可与偕隐者耳。(《石浦先生传》)是宗道未仕已有归志。
宏道本年举秀才。因感于张居正被抄家,作歌行《古荆篇》。是篇为文集现存最早之作品。
中道县城继续读书。 是年四月,籍没张居正家,饿死十余人。申时行疏救,酌留田宅以养张母,子女戌边。
万历十三年乙酉(1585) 宗道二十六岁。宏道十八岁。中道十六岁。 宗道居长安里。与中道在家修业。中道以病由县城归,留家塾。(中道《游荷叶山居记》) 宏道于本年赴省试,不第。娶李氏(李学元姊)。(中道《游荷叶山居记》、宏道《祭李安人文》) 按:宏道戊申祭李安人文云:嗟乎!二十三年,形不离影。今者远适,卿留乡井。李氏氏逝于丁未(万历三十五年),由此上溯,是知宏道于本年结婚。 中道本年举秀才。
万历十四年丙戌(1586) 宗道二十七岁。宏道十九岁。中道十七岁。 宗道举会试第一,抡会元,殿试二甲第一。选庶吉士。
官翰林后,求道之心愈切,与同馆王图、萧云举、吴用宾等,皆有志于养生之学。(中道《石浦先生传》、《曾、登二侄圹记》、《神宗实录》) 按:宗道殿试本拟一甲,因读卷官许国江南口音误事,故改置二甲第一。(王世贞《 山堂别集》)或曰“丙戌,遂冠南宫为举首,殿策已拟一甲,时方群吠江陵故相,疑公乡人,改二甲首。”(《袁氏族谱宗道公传》)
本年周子义卒,年五十八。宗道作诗九首已悼之。周子义字以方,号儆庵,无锡人。嘉靖四十四年进士,官国子监祭酒,训士有方。历礼部左侍郎,掌詹事府。丙戌春,与大学士王锡爵同主礼闱,取中宗道等三百六十人。赠礼部尚书,谥文恪。《明史》二五一有传。(宗道《挽周老师九首》) 宏道居县城,病寒三月。(宏道《病中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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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道当亦在县城。
万历十五年丁亥(1587 ) 宗道二十八岁。宏道二十岁。中道十八岁。 宗道在翰林院任职。 宏道、中道读书公安斗湖堤。
万历十六年戊子(1588) 宗道二十九岁。宏道二十一岁。中道十九岁。 宗道在京师任上。馆课《士先器识而后文艺》或作于此时。 九月,驾幸石景山观浑河。是秋馆课,阁臣即以驾幸石景山观浑河水势,念黄河时有冲决,谕辅臣经理须要得人命题,宗道诗得第一。(蒋一葵《长安客话》) 宏道举于乡,主试者为冯琦。(中道《中郎先生行状》) 中道本年与宏道共居长安里荷叶山旧第。(中道《上林苑鲁公心印墓志铭》) 本年冬,宗道在京参与禅悦之会,听憨山大师说法。与会者有董其昌、唐文献、瞿汝稷、吴应宾、萧云举等。(董其昌《画禅室随笔》)
唐文献,字元征,松江人,宗道同年,丙戌科状元,翰林院修撰。 吴应宾,字尚之,号观我,桐城人。宗道同年; 萧云举,字允升,号玄圃,宣化人,宗道同年;
瞿汝稷,字元立,号太虚,又号洞观,以父荫,由五府历郎暑,知黄州、邵武二府精内典,一时推为“多闻总持”。
董其昌,字玄宰,号思白,华亭人。万历十七年进士,授编修,充皇长子讲官。善书画,负重名。
按:据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载:“是夕,唐、袁诸君子初依法门。”是知宗道接受心性之学,是在本年。且从与会人员可知皆为新进士,而主讲者憨山大师,为禅门高僧,与达观并称“教主”。是知宗道接受心性之学,在弱侯之外,曾另质高门。
万历十七年己丑(1589) 宗道三十岁。宏道二十二岁。中道二十岁。 宗道升任翰林院编修。
宗道在京通过焦竑、瞿汝稷及李贽弟子无念等接受心性之学,乃遍阅大慧、中峰诸录,得参求之诀,久之,稍有所豁,于是精研性命,不复谈长生事矣。(中道《石浦先生传》) 宏道赴京上春官,不第。宗道启以性命之学,深信之。(中道《中郎先生行状》) 宗道以奉命册封楚府,便道归省,与宏道一同返里。兄弟三人朝夕商证心性之学。(中道《中郎先生行状》) 按:宗道此次出使,一时赋别者颇多。冯琦有《送袁玉磐册封楚藩并怀乃弟倩修三首》,焦竑有《送袁太史册封楚府便归省觐》,同时亦有《书袁太史卷》,为其介绍李贽,并嘱其一往讯之。同馆周如坻亦有《送袁玉蟠册封楚府便归省觐》诗送之。(冯琦《北海集》、焦竑《澹园集》、周如坻《周太史文集》) 是年焦竑首制科,黄辉、陶望龄、董其昌成进士。(《明史》二一六、二八八)
万历十八年庚寅(1590) 宗道三十一岁。宏道二十三岁。中道二十一岁。 宗道予告家居。与宏道、中道商证学问。从张子韶(九成)与大慧论格物处受启发,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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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至宝原在家内,何必向外寻求,至是始复读孔孟之书。遂以禅释儒,宗道著《海蠡篇》,宏道著《金屑篇》。(中道《石浦先生传》、《中郎先生行状》) 是年,王世贞卒。年六十五。
万历十九年辛卯(1591)
宗道三十二岁。宏道二十四岁。中道二十二岁。 春,宏道往麻城龙湖,向李贽问学,居停丘坦之家。李贽与宏道大相契合,留三月余,殷殷不舍,送至武昌而别。宏道既见龙湖,始知一向掇拾陈言,株守俗见,死于古人语下,一段精光,不得披露。至是浩浩焉如鸿毛之遇顺风,巨鱼之纵大壑。能为心师,不师于心;能转古人,不为古转。发为语言,一一从胸襟中流出,盖天盖地,如香象截流,雷开蛰户,浸浸乎其未有涯也。自是,宏道眼界大开,思想为之一变。(李贽《寒灯小话》、中道《中郎先生行状》) 丘坦,本名坦之,后易为坦,字长孺。麻城人。万历三十四年举武乡试第一,官至海州参将。有《南北游稿》、《度辽集》等。(洪良品《湖北通志馀》) 夏,湖南友人龙襄、龙膺兄弟来访。龙襄字君超,龙膺字君善,一字君御,武陵人。君超万历十年举人,有《檀园集》。君御万历八年进士,官至副都御史,有《沦隐集》等。《武陵县志》、《湖南通志》有传。 秋,中道应乡试下第。
宗道使期满,返京。过河南确山,便道访陈耀文。耀文字晦伯,号笔山。嘉靖二十九年进士。博极群书,著述盛多,颇负盛名。三袁舅龚仲庆司理汝南时,常遣善书吏数十人,往其家抄录古今书数百部。宗道往访,或与此有关。(中道《龚春所公传》)
宗道返京后,二子曾、登在一月内相继病逝。(中道《曾、登二侄圹记》) 秋,三袁外祖母赵太夫人逝世。(宗道《外大母赵太夫人行状》) 冬,宏道赴京,准备应明年试。
中道仍居长安里。本年曾往武昌应乡试,不第。 是年宏道得长子开美。(宏道《儿开美殇,江进之书来始知》)
万历二十年壬辰(1592) 宗道三十三岁。宏道二十五岁。中道二十三岁。 宗道在京师任上。作《寒食》诗,伤悼短命儿,薄命母,叹人生良艰。(宗道《寒食有感》) 春,宏道捷南宫,殿试取为三甲九十二名。(《明清进士题名碑传录》)不仕。告假返乡。(中道《行状》) 夏,中道在武昌,曾访李贽。(中道《游居柿录》、容肇祖《李贽年谱》) 秋,宗道、宏道俱得请,先后离京,至河南郑州相及,同返公安。(中道《中郎先生行状》) 返里后,宗道于县城石浦河畔西市得一居,并分给中道一宅,比邻而居。宏道居河东。外祖父及诸舅分住河西东,朝夕聚首,以论学为乐。(中道《游居柿录》、《行状》) 宏道对文坛复古风气已有不满,其云:草昧推何李,闻知与见知。??当代无文字,闾巷有真诗。(宏道《答李子髯》) 宏道次子彭年生。(《公安县志本传》) 按:彭年生年《志》未载,仅言其六十四,卒于家。然同传谓其十岁时,随宏道游庐山,诗已可喜。考宏道游庐山,事在万历二十九年,因知彭年生于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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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十一年癸巳(1593) 宗道三十四岁。宏道二十六岁。中道二十四岁。 三袁俱在公安。 春,中道因患水灾,移家长安里杜园。(中道《杜园记》) 夏四月,袁氏兄弟与王以明、龚散木等发公安,往麻城访李贽。以明名輅,宏道举业师。公安人。由监生除凤翔通判,半年即归,居公安平乐村小竹林,著书自娱。宏道曾序其《竹林集》。散木为三袁母舅,名不详,字寄庵。(宏道《将发黄??》、中道《柞林纪谭》) 麻城途中,至嘉鱼访李沂。沂字景鲁,号太清。宗道同年。授吏科给事中,甫一月,因上疏劾东厂,廷杖归,斥为民,《明史》二三四有传。(宗道《嘉鱼记游》) 五月初,抵黄。与李贽聚谈十余日,甚欢。所论涉及历史、人物、佛学等,极为广泛。李贽对袁氏兄弟称赞有加,云:伯也稳实,仲也英特,皆天下名士也。并谓宏道识力、胆力皆迥绝于世,真英灵男子。(中道《柞林纪谭》、《中郎先生行状》及三袁诗文) 离黄后,宗道、宏道返公安。中道仍逗留武昌,会潘景升。后同友人王伊甫往麻城丘坦处,重阳前,与王、丘龙湖见李贽后再返武昌。十月初,与丘坦、僧无念等顺江东游金陵、苏州、由吴入越,勾留月余。其间曾在金陵会焦竑子焦尊生(尊生字茂直),并呈诗稿于冯开之太史。岁暮,因病返至武昌度岁。(中道《别山风雨得丘长孺书》、《重九同丘长孺过李卓吾精舍》、《书王伊甫事》及东游诸诗) 徐渭卒。
万历二十二年甲午(1594) 宗道三十五岁。宏道二十七岁。中道二十五岁。 春,中道自武昌返公安。其《南游稿》撰就。(宏道《三弟回,志喜》、宗道《读小修南游稿志喜》) 宗道兄弟与外祖父及两舅结南平文社。(宗道《南平社六人各一首》) 秋,中道至武昌应乡试,不第。(中道《下第咏怀》) 冬,宏道赴京谒选,与中道一同启程。后数日,宗道亦往。(宏道《北行道中示弟》、宗道《过旧叶城有感》) 十二月,宏道谒选,得吴县令。(宏道《去吴七牍》) 宏道、中道在京结识汤显祖、董其昌等人。(中道《游居柿录》)
万历二十三年乙未(1595) 宗道三十六岁。宏道二十八岁。中道二十六岁。 宗道在翰林院任上。公安派重要文论《论文》(上、下)或作于此时。 宗道本年分校礼闱。 二月初六,宏道离京赴吴县任。三月,到任。(汤显祖《乙未计逡,二月六日同吴令袁中郎出关??》、宏道《告病疏》) 宏道同年江盈科上计仍得长洲令,与宏道往还甚密。盈科字进之,湖南桃源人。与宏道同倡性灵,乃公安派重要创建者。 本年四月末,中道应大同巡抚梅国桢之邀游大同。国桢字客生,麻城人。万历十一年进士。能诗文,善骑射。累官至兵部右侍郎总督宣大山西军务。《明史》二二八有传。因得李贽推许,又获读《南游稿》,甚激赏,故数函相邀。八月,中道自大同回京。旋离京由水道赴吴县,九月至吴。随后即往游越、皖,遍览名胜。(中道《梅大中丞传》、《游居柿录》《塞游记》、宏道《喜小修至》、) 本年夏,三袁之父袁士瑜自公安来吴,住四月余,于中道至吴前返公安。(宏道《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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