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止境的研究意味着开放的姿态。众所周知,新知识来自无尽的探讨、辩论、思考和一种怀疑精神。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做学问,每条道路都可能通向新的答案,所以每条道路都应该开通。因此,大学应该是任何一个题目、任何一个问题都可以提出来讨论的地方。大学必须培养这种讨论,因为唯有在自由的思想探索中才能有新发现。这些才是世界最好学府的核心标志和共同价值。有了学术自由,你也许能像七十年代的中国研究者一样,在两千年前汉代墓葬的卷轴中发现治疗疟疾的良方。或者像加州理工的阿里?哈根-思密特(Arie Haagen-Smit)五十年代那样,跟着自己的嗅觉走,从而发现容器里的汽车尾气暴露在阳光下,会产生有漂白粉怪味的烟雾。几乎所有人都告诉哈根-思密特他错了,但他却坚持下去,最后发现,汽车、加工厂和发电站排放的氧化烃正是让洛杉矶窒息的神秘空气污染的来源。这在美国引起了一场空气质量的革命。四十年以后,带着同样的创新精神,哈佛自己对六个城市的研究令人信服地证明了细颗粒物污染,也就是PM2.5,和非正常死亡之间的关联。研究者们一边开展研究,一边设计了各种新的作业仪器,像可以在上班上学时佩戴的空气监测器,和家用空气质量感应器。他们为空气污染立法奠定了基础,而这些立法每年都要挽救成百上千的生命,节省几十亿美元的支出。 无止境的研究还意味着长远的眼光。打破常规、拓展视野,这一直是高
等教育特有的关切。回溯历史,这样的传统跨越古今,历久弥新。作为美国最古老的高等教育机构,哈佛大学建于1636年,也就是明崇祯九年。剑桥大学更是刚庆祝了八百岁华诞。中华文明本身则拥有数千年的悠久学术传统。我们不是在谈论一年、十年甚至一百年。这是一场上千年的奋斗。正是因为拥有对我们自己、对世界永不满足的求知欲,大学才能蓬勃发展。我们自发的想要搜寻星空,想要探索大脑,想要体验他人的体验。我特别想强调的是,人文学科在推动我们超越自身及日常生活之外去思考和想象的能力方面起着特殊的作用。通过研究文学、文化、历史和语言,我们可以从其它的时间、地方、群体汲取智慧,从而帮助我们了解当前和憧憬未来。我们致力于塑造勇于创新的头脑,正是因为我们能够想像一个不同的世界。这个新世界要有“绿色”城市,有覆盖着如肌肤一般的薄膜的气候适应性建筑,有能生产液体燃料的仿生叶片,以及无金属的有机电池―这些都是我们要展开长期研究的领域。
第三项必要条件是培养能够提出和解答大问题的学生。 大学最重要的使命,不外乎是教育全世界的年轻人了。今天的学生们,将要在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领导世界。我们如何让他们为气候变化带来的危机做好准备?正如一位哈佛的顶尖气候科学家常说的,“要知道怎么做,并不容易”。 正因为这样,大学将要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我们吸引并培养着最优秀的学生。每一年,我都会告诉刚入学的哈佛一年级本科生,他们拥有的能力,不能用考试高分或成绩排名来衡量。他们被选中,不是因为过去的辉煌成就,而是因为未来的创造潜力;不是因为已有的知识,而是因为即将施展的想象力。
我们让学生接触多元的观点。今年一月,哈佛本科生贾拉德?里迪(Jahred Liddie)通过哈佛的一个国际项目,到巴西去研究生态城市问题。在那里,他见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和我自己一样对这些问题全身心投入的”学生。他了解到了多元的背景和视角“是引领生态化[城市]发展…的关键”,而有效地解决方案和创新方式会因为文化的不同而千差万别。将来,我们希望能够和清华建立一个类似的交流项目。 最后,我们培养能跨越学科边界的学生,而且允许最年轻的学生跟随最资深的教授学习。在这样的安排中,双方才能教学相长:最渊博的知识和最新鲜的观点在这里融为一体。为此,哈佛组建了环境科学与公共政策本科专业,来培养拥有良好判断力的学生。我们希望这些学生既能在科学技术的层面上认识复杂的环境问题,又能从经济、政治、法律、历史和伦理的维度来理解这些问题。
一位现在从事科学政策工作的哈佛校友,伊森?阿迪科特(Ethan Addicott),认为这个项目提供了关于自然世界的广博教育,让他“深刻地理解了如何在与自然的复杂互动中分
析和解决问题”。伊森并不需要等到读研究生时才能接触资深教授。他曾在哈佛中国环境项目负责人马罗伊教授门下研究中国的能源经济。我们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机会呢?因为世界需要伊森,也需要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科学这样的专业。在这里,选择工程方向和医学方向学生们可以与未来的社会学家、历史学家、哲学家和人类学家们一起学习交流。在这里成长的学生能够把研究和政策制定放在更广阔的社会和历史背景中来理解。
我还应该指出,哈佛学生对中国以及整个亚洲地区的兴趣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q过。我想请你们环顾一下这间大厅,然后想像一下比今天多一倍左右的听众。那就是我们的本科生课程中国古代伦理与政治理论的学生数量:七百多名哈佛本科生济济一堂,在我们最大的礼堂里听讲。只有两门课能吸引比这更多的学生,一门是经济学专业的,另一门是计算机科学。这门课程的主讲教授普鸣(Michael Puett),是他所在院系的资深成员。他会在课堂上提出简单的问题,像怎样才能过更完满、更合乎伦理的生活,然后引用《论语》、《孟子》和《道德经》来作答。这些经典,都属于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智库。这些也就是将要改变学生们一生的课程。而这些学生,将要改变世界。 已经是次好的时间了
我在演讲的开始就已经提到了我们大学、我们地球的无
限可能性。我们目前处在一种斗争,但并不是与自然,而是和我们自己的斗争。只有团结在一起,我们才能赢得这场人类的伟大奋斗。有人曾经说过,我们今年做的事将影响未来二十年,而未来二十年将影响整个世纪。今年十二月,195个国家的领导人将在巴黎参加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缔约国大会。像习主席和奥巴马总统的会晤一样,这次大会将考验人类为子孙后代构建可持续、宜居住未来的决心。 上个月,已经92岁高龄的吴良镛院士凝望着窗外被雾霾笼罩的天空。他是广受尊敬的现代中国建筑和城市设计之父,是一个“不同凡想”的典范,一位清华精神的奠基人。吴教授这样描述我们共同的愿景:“我毕生追求的,就是要让全社会有良好的与自然相和谐的人居环境,让人们诗意般、画意般地栖居在大地上。”对这个梦想的实现,大学不仅有独特的能力,而且肩负着特殊的责任。让我们不要再浪费一分一秒,让我们不要错过种次好下一棵树的时机了。 谢谢大家!